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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2页）

鸦白眸光微动，叹了口气。他是不愿见到这样的情景的，可他也不敢赌，赌烛渊以后还会不会这样听云采夜话。于是鸦白望着自己手中的骨刺，催促道：&ldo;我时间不多了，你们快些决定。&rdo;

云采夜冷着脸，眉目寒霜，声音也冷得像那长雪洲刮骨剃肉的寒风一般：&ldo;决定什么？我不会同意的，你走罢。&rdo;

但烛渊下一刻便开口道：&ldo;我烛渊对天道发誓，此生只要云采夜双臂完好，我便永不用剑。&rdo;他话音刚落，就见他眼角金光一闪，待光芒淡下，他右眼角下便多了一道誓痕。

他还是发誓了，发的还是天道之誓。

他没加任何惩罚之语，仅以云采夜双臂为誓语，他此生若是活着，便永不能用剑，否则云采夜就会双臂尽失；而他若是未用剑，而云采夜双臂有碍，他方可再次用剑。

这誓言看起来是云采夜吃了大亏，无论烛渊此生会不会违背这条誓言，受伤的也只会有云采夜一人，可在场的几人都知道，烛渊这誓言下得有多重‐‐云采夜于他而言，重逾生命。

云采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肯再去看烛渊一眼。

&ldo;师尊莫气。&rdo;烛渊却笑了笑，去拉云采夜手哄道，&ldo;弟子用小木剑也是一样的。只可惜师尊予我那剑被那什么魔界太子荒夜毁了，师尊回去再为我雕一把好了。&rdo;

但烛渊想了想，又还是不放心，望向鸦白询问道：&ldo;木剑无事吧？&rdo;

鸦白怔了一瞬，便答道：&ldo;无事。&rdo;木剑能算什么剑？算孩童的玩具还差不多。

烛渊闻言，这下便将云采夜的手握得更紧了：&ldo;师尊你看，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师尊别气了好不好？&rdo;

&ldo;你别喊我师父。&rdo;云采夜将烛渊的手猛然甩开，喉结上下滑动了几下，&ldo;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rdo;

烛渊听着云采夜这话也是半点都不生气的，云采夜话说得虽然难听，却极为沙哑低沉，仔细一听还带着些许哽音，想来他此刻不愿睁眼，也是怕让自己看到他通红的双目吧。

&ldo;唉，那烛渊喊师尊什么好呢，圆圆？采夜？娘子？&rdo;烛渊这次没去拉云采夜的手，直接从背后抱住云采夜的腰腹，将头埋在青年颈间磨蹭着，贴着青年耳垂调笑道，一如往日他以往对云采夜撒娇那般。

云采夜吸了吸了鼻子，没有继续说话，倒也没推开烛渊。

鸦白见这两人总归没因为自己龃龉相恶，这下便当真松了口气，挥挥手中的骨刺慎重道：&ldo;我与魔军厮杀时，你们千万别出手，任何一人都不可以。&rdo;

秦卿瞅了眼抱在一起师徒两人，耸耸肩道：&ldo;你行你上咯。&rdo;

&ldo;我救了你们，那我也算是你们的朋友了吧？&rdo;鸦白闻言登时露出了一个极其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极为舒心，极为欢畅，像是凝聚了一生所有的喜悦和欢畅，&ldo;有空替我收尸吧，别让我横尸野外就行。&rdo;

说完这话，他最后看了眼飞檐高翘，坠琉璃宫灯，还有几片柔纱随着江风飘荡的红鲤小楼，又转身看了一眼碧波万顷的定皋江，张大双臂深吸一口气感叹道：&ldo;这儿的风景也不错，我以前没看过，如今也算了无憾了。&rdo;

鸦白垂下头，低声痴痴地笑着，随后抬起右手，成鹰爪状将自己如墨般极为漂亮的一对眼眸挖了下来，手一垂随意扔到了地上。

&ldo;喂！你疯了！&rdo;秦卿看着这一幕，立时瞪大了眼睛翻身下楼抓住他的手大喊道。

鸦白却还在笑，空洞还淌着血水的眼眶望朝秦卿，秦卿对上那双眶心弦猛然一紧，竟有种他还未瞎的错觉。

&ldo;哦？天煞孤星之命？&rdo;鸦白稍稍偏头，&ldo;瞧了&rdo;秦卿一眼，又望向站在小楼观台处紧张着望着这边的闻一云兄弟，唇角带着笑呢喃道，&ldo;孤鸾寡宿，煞局百千个，劫煞皆为祸，孤克六亲死八方，永不得善终……我明明不是天煞孤星之命啊……怎么倒是比你过得惨多了？&rdo;

秦卿睁大眼睛，抓住鸦白的手猝然收紧：&ldo;你怎么知道的？！&rdo;

鸦白摇摇头，将他手拨开，答非所问道：&ldo;他的每一世的寿命都在缩短，再过几世恐怕就要……哎呀？怎么还看得到？我这眼睛白挖了？&rdo;他伸出手，反复摸着自己眼眶，过后又叹气，&ldo;罢了罢了……&rdo;

秦卿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知道鸦白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是魂飞魄散。

天煞者，克也；孤星者，孤也。

早在第一世他就知道这个结局了，早在第一世他就该收手的。

&ldo;快走吧！&rdo;鸦白抬手，对小楼上的几人挥道，&ldo;去破云峰山脚下，那有个人在等着你们。仙界之门马上就能通了。&rdo;

想了想，鸦白又继续道：&ldo;采夜上仙，你是个好仙，也是个好师父。&rdo;

说完这句话，他头也不回离开了岸边，朝着不远去如摧城压顶的黑云般的魔军纵身飞去。

云采夜过了这么久，情绪恢复了不少，想起鸦白刚刚叮嘱他们不要出手的事，他便开口道：&ldo;去破云峰。&rdo;

秦卿闻言也迅速收敛情绪，装作无碍地回到闻一云兄弟身边，闻一云与秦卿生活了二十年，自然分辨得出他情绪不太对，便给了他一肘子道：&ldo;诶，秦卿你怎么了？&rdo;

&ldo;没什么。&rdo;秦卿看了他一眼，露了个放松的笑容给他，&ldo;我能有什么事？能送个几个金仙回天庭我高兴呗，这种事我活了几万年还没碰到过呢。&rdo;

闻一云听到他这话也跟着笑了起来，像以往两人拌嘴那样讽他道：&ldo;是啊，我们堂堂鬼王秦卿大人，向来只会送人去死，如今竟都能送人成仙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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