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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2页）

顾阳第一次见到原野，是在卫余的工作室里。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就和周边的事物融不到一起去。他的皮肤晒得很黑，眼睛很亮，有一股透出来的野性，那是在和平国家长大的孩子不会有的。他的五官清秀，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和照片上的那个女人，有一些相似。

他当时，在用牙齿咬开果冻，看到顾阳进来，就好奇地抬起头，一点也不害怕，没有见到生人的恐慌感，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是一只小兽。

&ldo;……他妈妈叫原云，就是那个战地记者，走了，孩子没人管，我就给带回来了。&rdo;

顾阳转过身，就看到卫余懒洋洋地倚靠在门边，神情莫测地望着他，嘴里咬着根棒棒糖，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的：&ldo;和他妈妈一样，是个骨子里就野的，管不住。&rdo;

哪怕早有预感，青年一时间也是无言以对，他问：&ldo;……你一早就知道她有个孩子？&rdo;

&ldo;怎么说呢……没往那方面想过。&rdo;卫余揉了揉头发，有些烦躁地走过来，说：&ldo;她特别年轻，我以为是弟弟之类的人，没想过……不过我也确实没问过，现在也无所谓了。&rdo;

&ldo;那他的父亲呢？&rdo;

&ldo;不清楚。&rdo;卫余回答的也很干脆：&ldo;这孩子和我都不清楚，他妈是下定决心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了，这样也好，免得我整天胡思乱想。&rdo;

他望着那个小男孩说：&ldo;反正我也不会有孩子了，就当时提前养儿子呗。&rdo;

顾阳沉默了一会，走过去，走到那个男孩子身边，弯下腰，和他打招呼：&ldo;你好。&rdo;

原野看了他一眼，松开果冻，很礼貌地回应：&ldo;你好。&rdo;

他的中文发音非常清楚，很标准，完全不像是在国外待了很久的样子。

卫余不由笑了起来，说：&ldo;可聪明了，我测过，智商估计有一百四，哈哈哈，不比我差。&rdo;

顾阳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又和那个男孩子交流，说：&ldo;果冻好吃吗？&rdo;

&ldo;挺好吃的，我喜欢柠檬味的。&rdo;原野回答，他望着青年秀美的五官，眨了眨眼睛道：&ldo;哥哥你长得很好看，比卫老头好看多了。&rdo;

卫老头：……

搞什么！报应啊！这难道是我嫌弃李艺绅老的报应！？？

顾阳笑了一下，说：&ldo;谢谢你，你长得也很好看。&rdo;

他看着那个小男孩，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有着另一个世界，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着迷了，好像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这个孩子……真像……

他忽然问：&ldo;你想你妈妈吗？&rdo;

这个问题，从他口里说出来，卫余都吓了一跳，这要是别人说，他保准认为是在伤口上撒盐，可是顾阳？一是他不是这样的人，而是他多多少少也知道，对方本身就是个……

原野也看着他，笑容渐渐地收敛起来，他盯着顾阳的眼睛，确认了某件事情，然后慢慢地摇了摇头。

&ldo;不想。&rdo;

&ldo;为什么？&rdo;

&ldo;因为妈妈很高兴。&rdo;这个孩子冷静地说：&ldo;她一直在做她喜欢的事情，她高兴，我也为她高兴，她现在走了，也是高高兴兴的，我没有必要难过，因为她也不希望这样。&rdo;

&ldo;何况。&rdo;他偏了一下脑袋，有些疑惑地发问道：&ldo;死亡是需要难过的事情吗？&rdo;

这个打小就在战乱的环境中长大，有着奇异而扭曲的三观的孩子，说出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疑惑，在那个不把人命当命的环境里，死亡确实不是值得难过的事，人们如果为了它分散精力，就会更加的绝望。

&ldo;是这样吗？&rdo;

&ldo;嗯……我确实不算难过，但是我的心里会很空。&rdo;原野说，他指了一下自己的胸口：&ldo;就像是很饿的时候的胃一样，感觉失去了什么东西，我需要把其他的东西填进去，所以我得好好吃饭，可是好奇怪，我吃的再多，胃饱饱的，胸口还是会觉得空荡荡的。&rdo;

说到这里，他忽然露出了有些迷惘的表情：&ldo;还是说，这就是难过了？是吗，大哥哥？&rdo;

顾阳一声不吭地伸出手，把他抱进了怀里，两个人，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青年先开口，他注视着这个孩子，完全以平等的，朋友的姿态，和他讲：&ldo;哥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没有妈妈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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