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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第1页）

这其实是不太正常的。没有人不会对跟自己如此相似的人产生好奇，何况表面上楚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在江行简身边。他生活的环境，认识的人，接触的事物……都和江行哲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使他再没有兴趣，也不可能一句不问，但偏偏楚离好似从不关心江行哲的过去。而江行简也默认了楚离的态度，对他的种种不合常理处视若无睹。

但在心底，江行简不是不失望的。一个人的身体有了脓疮，要挤破、挑开、痛过了才会好。如果粉饰太平，若无其事将脓疮收藏，即使外表看似无恙，内里也会一点点烂下去，终究有沉疴难返的一天。

他心知楚离对过去有着心结，也一直等楚离问起，随便问什么都好，但却没想到阴差阳错楚离会最先问起这个。

会议室有了短暂的沉默，江行简斟酌着怎么跟楚离说。这个问题势必会牵扯到他和行哲曾经的争执，但此时此刻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却需要一个更合适的契机。

他想了想说：&ldo;《梨园》项目停了是我做的决定。&rdo;迎着楚离假装平静的眼神，他继续道：&ldo;行哲出事前，我和他有些不愉快，算起来《梨园》勉强是个源头。行哲出事后，我心情不太好，觉得没有《梨园》也就没有后面的事，干脆停了它。&rdo;

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可理喻，但在楚离出事后的最初，江行简真的是迁怒于周围的一切。不仅是《梨园》，包括秦穆、赵云生……甚至是他自己，他觉得都是造成楚离悲剧的凶手。那段时间他苛责着自己，也苛责着身边一切和江行哲有关系的人。只不过多数人都不了解他反常的原因，只有极少数人敏锐地把他的反常和江行哲联系到一起。

他说完等着楚离反应，楚离的视线在剧本上游移，回想起去世前跟江行简的矛盾，终于没忍住又问：&ldo;你说跟江行哲因为《梨园》闹得不愉快，是怎么回事?&rdo;

江行简苦笑起来：&ldo;你知道行哲喜欢秦穆吧?&rdo;

楚离点点头。

江行简解释道：&ldo;江氏最初筹拍《梨园》时，秦穆想要云林的角色，赵云生没有看中他。结果行哲去帮他求情，又被赵云生顶了回来。为着这个行哲想要坐谢总的位置，我没有同意。&rdo;

他几句话说完了当初的事，但楚离身在其中却是知道自己曾鼓了多大的勇气。生平头一次，他想争取些什么，既是为了秦穆，但何尝不是想要证明自己。封尘的记忆一一苏醒，曾经不甘又无能为力的情绪仿佛又一次在心底躁动。他认真地看向江行简，问：&ldo;为什么?&rdo;

江行简看着楚离清澈的眼神，似乎回到了江家书房的那个下午。那是他和江行哲最后一次见面，江行哲也是问他为什么?然而当初两人误会太深，江行哲根本没耐心听他解释，而他因为谢家的事正焦头烂额，也根本无心多解释什么。

他轻声道：&ldo;行哲的这个决定太过冲动，我要为江氏旗下的公司的负责。&rdo;

这个理由只是摆在明面上的理由，更深的，他无法言说的理由是因为嫉妒。嫉妒江行哲肯为了秦穆不顾一切，所以他才会激烈地反对。

江行简不知道楚离能否接受这个理由，但更多的理由现在根本不适合说。他静静地坐在那里，不自觉地紧张起来。仿佛回到外婆病危前的那一刻。他站在病房门口，被刚刚知道的消息轰炸地头脑一片空白，但偏偏他还得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等着医生向他宣判外婆的命运。时光流转，这一次宣判的人换成了楚离，宣判的仿佛是他的命运。

会议室再次陷入了沉默，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才片刻，楚离刻意避开江行简的视线，低头看着剧本说：&ldo;其实……这件事你也没有做错。&rdo;

他说的不情不愿，心里却是明白江行简说得对。他对江行简怀着误解的时候，总是觉得江行简处处为难他。但如今他站在客观的角度看，江行简其实没有做错什么。他当时的行为更像是小孩子闹着要玩具，无理取闹的很。就算江行简同意，董事会的人也未必答应。更何况挡在他前面的不仅是江行简，还有坐在那个位置的谢元珣。任谁把他和谢元珣放在一起，恐怕都不会选择他。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离的情绪微微有些低落，就听着江行简柔声道：&ldo;不，我也做错了。&rdo;

楚离讶然地抬头，江行简看着他，眼神专注，低声道：&ldo;我当时对行哲的态度不好，其实我应该耐心跟他解释的。但正逢谢家出了点事，我一时没有顾上其他。&rdo;

&ldo;谢家出了什么事?&rdo;楚离下意识问，问完他意识到什么，胡乱补救说：&ldo;谢家就是谢总家吧?&rdo;

江行简点点头，仿佛没有看出楚离的异常，说：&ldo;外婆那段时间几次病危，一直在医院抢救。&rdo;

&ldo;对不起。&rdo;

楚离讪讪地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江行简道歉，本能觉得这件事是他错了。

江行简微微笑了起来，抬手揉了揉楚离的头发，说：&ldo;没事，外婆后来没事了，现在恢复的还不错。&rdo;

&ldo;哦。&rdo;

楚离没有继续再问，注意力放回到了剧本身上。等他翻了两页剧本，问题又回到了最初：&ldo;你真觉得我能演云林?&rdo;

江行简点头&ldo;嗯&rdo;了声，&ldo;不过……&rdo;他说：&ldo;我只有建议权，能不能说服赵云生最后还要看小离你自己。&rdo;

楚离嘟囔道：&ldo;……当初他连秦穆都没看上。&rdo;

江行简轻笑起来，暗示楚离：&ldo;《梨园》项目的投资是有一定限额的，赵云生想要争取额外部分，就要看能不能让公司满意了。&rdo;

楚离：&ldo;……&rdo;

……

江行简的效率十分惊人，前一天才把《梨园空梦》的剧本给了楚离，第二天就跟他说带他去见见赵云生。

楚离刚熬夜看完剧本，虽然之前他就看过这个故事，但毕竟隔了有些时日，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如今刚勉强记下大概剧情，结果就要去见赵云生。这简直就是学生刚看完课本，还没来得及复习就要上考场一样。

&ldo;会不会太急了?&rdo;楚离不免忐忑。

江行简不答反问：&ldo;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rdo;

楚离实话实说：&ldo;挺好的。&rdo;

江行简微微颌首：&ldo;盯着这个剧本的人不少，趁着现在刚重启很多人还没收到消息，我们快一步争取争取。否则等知道的人多了，有些事就不好操作了。&rdo;

赵云生不同于马志明，换成马志明投资人说想要塞个人进去，他肯定是举双手欢迎。但对着赵云生投资人要是这么做，他能直接甩脸走人。这也是江行简说自己只有建议权，最终决定权还是在赵云生手上的原因。最多他能借着公司施施压，但其实关键还是要看楚离。

江行简安慰说：&ldo;赵云生和别的导演不一样，他不看你是否有演技，他太自负，觉得哪怕是头猪，他也能调教出演技来。他看的是你和人物的契合程度，还有他认为的灵气。&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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