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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围着茶几说话,大黄猫也来凑热闹,跳到沙发上瞪大眼睛观察眼前陌生又熟悉的人类,扯着嗓子喊:“喵嗷——”
“大黄的叫声还是这么难听。”
明月锋笑着摸摸猫头,然后挨了大黄一尾巴。
亲人是最重要的,几乎封心锁爱、专注事业的明月锋再一次深刻地意识到这一点,他隔着楚悠和印诚久以及大黄猫,与印寒对视。如果当年他不顾道德伦理的约束,心软与印寒纠缠不清,或许他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一家人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其乐融融地围坐一桌,分享往日趣事。
家庭对明月锋过分重要,他不敢冒着失去的风险,去赌虚无缥缈的爱情。他清楚印寒有多执着,那家伙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一定认怂,两人微妙地僵持在一个节点,直到一方放弃退却。
明月锋退一步,印寒追两步,别说退却,印寒脾气上来能把明月锋挤到墙根亲,这是他们大学时候的相处模式。毕业后的印寒也在追,但没有大学时期的直白,如今……明月锋轻眨眼睛,观察坐在沙发转角一言不发的发小,他看不明白印寒的意图。
急躁直率的卷毛绵羊沉入水面,化为一条居心叵测的湾鳄,耐心潜伏,寻找把明月锋拖下水的时机。
明月锋不由得汗毛直立,屁股向后挪了挪,借印诚久的身形挡住印寒投来的凉淡视线。楚悠恍然不觉,热情张罗着晚上的家宴:“锋锋和寒寒想吃什么?我学了几道新菜,晚上给你们露一手。”
“我不挑,做什么都行。”
明月锋说。
“我也是。”
印寒说。
印诚久举手:“悠悠宝贝,我要吃糖醋里脊。”
“好嘞。”
楚悠点头,站起身拎着布袋就要去菜市场采购,换鞋时不忘叮嘱印诚久,“洗衣机里有衣服,洗好了记得挂阳台上去。”
“嗯嗯。”
印诚久应下,转头看向印寒,“你旅游这段时间,我们把小灰养在书房里,你俩开我的车送猫回去,省的大黄欺负它。”
印寒点头,明月锋小心翼翼地推开书房的门,与警惕的灰猫对视,他轻声问:“泽泽,记得我吗?”
灰猫前爪并齐,踩着瓷砖伸个懒腰,慢悠悠地凑到明月锋裤脚边嗅来嗅去,猝不及防被明月锋一把捞起来抱在肩头。
“喵。”
灰猫依旧是优雅得体的,不像门口的大黄猫不顾形象地嗷嗷叫,它乖巧地贴在明月锋耳边,湿漉漉的鼻头蹭过耳垂,似是认出明月锋,没有露出爪子,安静地趴伏着,尾巴一甩一甩。
中长毛的灰猫个头见长,尖尖的耳朵转来转去,像一对接收信号的雷达。明月锋抱着猫跟在印寒身后,咚咚咚地下楼。他眉头舒展,周围熟悉的环境仿佛舒适的温水,将他敏感的神经熨烫得妥帖,卸去复杂繁琐、七拐八拐的利益斗争,剩下单纯的享受与快乐,明月锋翘起唇角,晃了晃趴在怀里的灰猫,声音温柔地逗弄:“谁家的小猫咪最可爱啊?”
“喵。”
泽泽非常给面子地回应。
“我们泽泽全世界最可爱。”
明月锋低头,鼻尖触碰猫咪晃动的耳尖,像达成了某种神秘的协议。
印寒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看小伙伴和猫咪亲亲抱抱撒娇的画面,他开口:“明月,能给我一个拥抱吗?”
明月锋愣住,看向坐在车里的印寒,惊讶中藏着一丝不安,他放下灰猫,拍掉沾染衣服的猫毛,绕到驾驶室一边,拉开车门,敞开怀抱,说:“来。”
印寒毫不犹豫地抱住他,惴惴不安地问:“明月,你会结婚吗?”
“没影儿的事。”
明月锋安抚,“对象都没有,我跟谁结婚去啊?”
他低头,下巴放在印寒的肩窝,鬓角与柔软的卷发相碰,话语中罕见地流露出几分迷茫,“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我知道。”
印寒说,“我想要你快乐。”
快乐,明月锋曾以为快乐与财富绑定,当他站在米兰的T台中央,作为雾哀的主人接受所有的荣耀与欢呼,他却没有任何感觉,反倒如释重负,仿佛终于完成了人生某一阶段的KPI。
接着他痛快地卖掉海雾,冲动之下甚至想解散雾哀,给自己放一个长假。整个创业的过程,于他来讲,像一场持久的梦,人在梦里,魂在梦外。他跌跌撞撞、犹犹豫豫地向前走,以父母的梦想为灯塔,航船停泊塔下,茫然不知下一座灯塔的方向。
“我得去看心理医生。”
明月锋说,他摸了摸印寒的脸,手指犁过茂密蓬松的卷发,吸了吸鼻子,“我怕我想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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