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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第3页)

停了好半天,拜伦只听见嚓嚓的噪声。

“莱斯里?”

“拜伦,她目前的处境很糟糕。自从一九三九年埃伦不肯离开意大利以来,她的处境一直就很糟。你一定还记得,我当时是请求她走的,你那时候也坐在那儿。他们做了些粗心的蠢事,这下子可惹了祸。不过她很坚强,身体也好,人又机灵。打你的仗吧,拜伦,把你的妻子暂时忘掉。忘掉她,也忘掉其他所有的犹太人。我就是这么做的。打你的仗,忘掉你无能为力的事情。要是你信教的话,做做祷告。我要是还在国务院工作,就不会这样跟你讲了。再见。”

“海鳗”号再度起航的时候,官兵中开小差的人比以前各次巡逻中出现的人数加在一起还要多:申请调动的,得了急病的,甚至还有几个擅离职守的。

中途岛的上空天色阴暗,云层很低,寒风湿漉漉地刮着。燃料已经差不多加足了。拜伦两手插在防风外衣口袋里,正在有一股强烈柴油气味的甲板上踱着,在远航日本之前对甲板做最后一次检查。他每次离开中途岛时,都会陷入长时间阴郁的冥想。就在这一带的某个地方,在海底一架飞机的残骸里,藏着他哥哥的骸骨。离开中途岛,就意味着从最前沿的基地出击,长距离地孤军深入。它意味着对距离、机会、燃料消耗量、食品贮藏量,以及艇长和全体官兵的精神状态做出了仔细的估计。埃斯特穿着崭新的卡其军服,戴着海军便帽,出现在舰桥上。在几天不喝酒、出海航行之后,他的眼睛清亮起来,气色也恢复了。拜伦觉得他又是那个嗜杀的潜艇艇长了,甚至还稍微做作一点儿,好给他那班意气消沉、紧张不安的水兵打打气。

“我说,勃拉尼,马伦到底还是跟咱们一块儿来了。”他朝下对着前甲板大声说。

“他真的来了吗?是什么使他又改了主意呢?”

“我跟他谈了谈。”

马伦是“海鳗”号上第一流的文书军士。他去海军士官学校的调令已经来了,本来应该从中途岛坐飞机回到美国。可是“海鳗”号上的官兵,像所有潜艇上的水兵一样,是一群迷信的家伙。他们当中有许多人都认为,这个文书军士是这艘潜艇上的福星,这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外号叫“马蹄铁”。这个名字和他的幸运毫无关系,马伦打牌、掷骰子往往总输,也从绳梯上摔下来过,本人还被海岸巡逻队逮去过,等等。不过他这个“马蹄铁”倒是名不虚传。几年前他在新兵训练营的时候,在一次掷马蹄铁的比赛中获胜,因此博得了这个外号。关于马伦的调动,拜伦已经听到士兵们许多预言性的议论,可是听到埃斯特把这个人说得改变了主意的时候,他还是一怔。他发现马伦正在小的文书室里噼噼啪啪地打字,一张圆脸红彤彤的,嘴上叼着一支雪茄烟,要是拜伦没搞错的话,是艇长的一支哈瓦那雪茄烟。这个矮胖的小个子水兵先前已经换上白制服准备上岸了,可是现在他又穿上了洗得褪了色的粗蓝斜纹布军服。

“这是怎么回事,马伦?”

“只是想待在这艘潜艇上再出去巡逻一次,长官。伙食糟透了,我的体重准会减轻的,瘦一点儿国内的姑娘反会更喜欢。”

“要是你想离开,只管明说,你马上就可以走。”

这个文书吸了一大口那支上等雪茄烟,他那张和气的脸板了起来。“亨利先生,就是下地狱,我也要跟着埃斯特艇长。他是太平洋潜艇司令部里最了不起的艇长,而且既然我们搞到了那些马克-18型鱼雷,这次巡逻将是‘海鳗’号最伟大的一次。我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长官,塔拉瓦在哪儿?”

“塔拉瓦?在吉尔伯特群岛那边。干什么?”

“海军陆战队在那儿遇上了麻烦。您瞧瞧这个。”他正在复写珍珠港广播的最新消息。新闻简报的调子是低沉的:“遭到顽强的抵抗……伤亡惨重……胜负尚难逆料……”

“嗯,登陆的第一天总是最糟糕的。”

“人家觉得我们的任务很艰难。”“马蹄铁”摇摇头,“那些海军陆战队为了结束这场战争,才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海鳗”号在阴沉的细雨中离开了中途岛。一连好几天,天气越变越坏。潜艇在海面上驶行一直颠簸得很厉害。在这种狂风暴雨的严寒地带,潜艇上的生活就成了一种碰撞摔伤的日程:步步都不易立稳、晕船、吃一半泼一半的冷餐,还有那单调的、没完没了的白天黑夜中紊乱不安的睡眠。在太平洋西北部,是一大片荒凉闲置、风云险恶的黑茫茫水域,日本人不大会在这一带巡逻,能见度也很差。可是埃斯特还是整天保持着战斗戒备状态,冻坏了的监视哨和值日军官每次换班,衣服上总结了冰。

埃斯特下令以每小时十五海里的速度航行,穿过在日本空军飞机航程内的岩石嶙峋的千岛群岛,却只把监视哨增加了一倍。他老是喜欢说,“海鳗”号不是一艘潜艇,而是一艘“可潜艇”——这就是说,它是一艘能够潜水的水面船艇——老是在海底下躲躲藏藏,什么地方也到不了。拜伦同意他的看法,可是他认为埃斯特有时候混淆了勇敢与鲁莽之间的界线。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几艘潜艇到日本海去巡逻过,“瓦胡”号就是在那儿失踪的,敌人很可能已经布置了空中巡逻,幸亏“海鳗”号大部分时间是在浓雾和雨雪中航行。拜伦的航位推测法经受着严峻的考验。

离开中途岛七天之后,风向一转,雾也薄了。北海道的群山绵延起伏地呈现在前方灰蒙蒙的天边。右舷方向,露出了更加高拔的黑魆魆的一团:是萨哈林岛的岬角。

“宗谷海峡!”埃斯特一面开玩笑似的用日本名称朝拉彼鲁兹海峡欢呼,一面拍了拍拜伦的肩膀,“干得好,领航员先生。”“海鳗”号正在从艇身后侧滚滚而来的巨浪中颠簸前进。从艇艉吹来的一阵寒风,拂动了向陆地眺望的艇长那浓密的金发。“现在,在我们拉闸潜下去之前,我们还可以再向前行驶多远?日本人在那些山里装了雷达没有?”

“先不要去研究这个,”拜伦说,“现在先不要。”

埃斯特勉强而迟疑地点了点头说:“同意。撤出舰桥。”

经过一星期的颠簸折腾之后,改为使用潜望镜进行深度航行可是一番休息。晕船的水兵都从床铺上爬起来,在平稳的餐桌上吃三明治和热汤。拜伦对着潜望镜,被镜片里的瑰丽景色迷住了。当“海鳗”号接近东面峡口时,落日从低低的云层里射出了红光,玫瑰色的薄雾围绕着北海道上那座名叫丸山的峰峦形成一圈红晕。一个早年的秀丽幻象掠过了拜伦的心头。他在大学求学时爱好过日本艺术,日本的绘画、小说和诗歌使他幻想着仙境里的风景,精巧雅致、富有异国情调的建筑,以及审美独特、衣着古怪、彬彬有礼的矮小人们。这幅图画和日本人轰炸珍珠港、洗劫南京、攻占菲律宾和新加坡、杀害同胞弟兄、侵占了一个帝国的野蛮人的形象简直格格不入。他对于用鱼雷来打日本人感到一种冷酷无情的乐趣。可是眼前这幕夕阳下的丸山雾景,又使他回忆起早年的那个幻象来。他忽然想到这些日本人是不是也把美国人看作野蛮人呢?他觉得自己不是野蛮人,那些穿着粗蓝斜纹布军服在值班的水兵看上去也不野蛮。然而“海鳗”号正在迫近这个离奇的仙境,偷偷摸摸地想尽可能地多杀死些日本人。

一句话,这就是战争。

拜伦把艇长叫过来,让他从潜望镜里看那两艘开着导航灯、向东行驶的船只。在暮色中,那红、绿、白三色的灯光十分耀眼。

“俄国佬的,毫无疑问,”埃斯特说,“他们是不是在指定的俄国航道上?”

“正是。”拜伦说。

“那好。这条道上不会有水雷。”

上一次,埃斯特曾经含讥带讽地评论过战争中的这种怪现象:德国的溃败势必要拖垮日本,可是苏联的船只满载着租借物资却可以安然无恙地定期出入日本的水域。现在,他一面从潜望镜里观察,一面用精干踏实的口吻说:“哎,咱们为什么不亮起灯开过去呢?要是日本人在这儿装了雷达,这样可比黑着灯航行更能瞒过他们。”

“要是咱们遭到盘问呢?”

“那咱们就是愚蠢的俄国人,没弄懂口令。”

“我赞成这办法,艇长。”

天黑以后又过了一个小时,日本海岸全部清晰在望,水淋淋地升出水面的“海鳗”号亮起灯。拜伦顶着强烈的寒风,站在舰桥上。对他来说,这是战争中最为离奇的时刻,他还从来没在一艘灯火通明的潜艇上航行过。艇艏和艇艉桅顶上耀眼的灯光照得如同白昼,左右舷的红绿灯光似乎射到了半海里以外。这艘船是这样清晰、可怕的一艘潜艇!不过只有从舰桥上看是这样,从十海里外的日本山岬看过来,什么也看不见,顶多就只能看到这些灯光罢了。

灯光被看到了。“海鳗”号颠簸着穿过漆黑的海峡时,北海道上的一个信号探照灯一亮一熄。埃斯特和拜伦在舰桥上又是挥手又是跺脚。信号灯又闪亮了一次,接着又是一次。“我们可不懂日本话。”埃斯特怪声怪气地说。

信号灯不再亮了。“海鳗”号继续前进,钻进了日本海,在天亮之前熄灭了灯,潜下水面。

快到中午,他们正向南徐徐航行时,发现了一艘大约八百吨的小货船。埃斯特和拜伦商量究竟要不要射击。用鱼雷打它是值得的,可是一旦发动攻击,就可能引起呼救信号,导致敌人在日本海内对潜艇进行全面的海空搜索。要是现在不惊动日本人,明天再往南边去,更容易取得更大的战果。埃斯特打算剽掠三天,再用一天的时间溜走。“可以试一下马克-18型鱼雷,”他最后点起一支哈瓦那雪茄烟,说,“领航员先生,让我们逼近它吧。我们来发射一枚鱼雷。”对于拜伦询问的目光,他冷冷地、轻蔑地咧嘴一笑作为答复,“马克-18型鱼雷没有尾波。要是它没打中,那边的日本朋友什么也不会知道,对吗?如果打中了,他也许忙不过来,没法儿发什么信号了。”

埃斯特以一种简单粗暴却有效的方式进行了这次袭击。全体士兵精神抖擞地做出了响应,这也使拜伦受到了鼓舞。这种电动鱼雷的射程比马克-14型鱼雷远,可是速度要慢一点儿。拜伦对弹着之前需要较多的时间这点还没习惯。他在潜望镜里望着,刚想报告没命中,就看见那艘货船喷起了一柱浓烟和一股白色水柱,大约一秒钟后,那一阵毁灭性的隆隆声震撼了“海鳗”号的艇身。他从来没见到过一艘船沉得这么快。命中之后还不到五分钟,他还在从潜望镜里拍照的时候,它已经在一片浓烟、火焰和雾气中沉没了。

埃斯特抓住扬声器的话筒说:“现在听着。消灭了一艘日本货船。马克-18型鱼雷初试成功,‘海鳗’号还得再接再厉!”

这种喊声使拜伦浑身上下感到振奋。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这种男性的、深沉的胜利呐喊,这种潜艇的喊杀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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