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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第1页）

“普利策奖获得者赫尔曼·沃克作品集（共9册）（..）”！

第九十二章

日本的垂死喘息

（摘自阿尔明·冯·隆的《世界大屠杀》）

英译者按：

《世界大屠杀》一书刚在德国出版，《美国海军学院记录汇编》中就译载了以下引起人们争议的一章。因为我是莱特湾战役中的一位战列舰分舰队司令，所以该刊物约我写一篇反驳的文章。现将其附于这章后面。

一九四四年年底我们在阿登高原发动的攻势，即所谓阿登战役，是与莱特湾之战同时进行的一场战斗。在这两场战斗中，各有一个已经面临失败的国家在孤注一掷。希特勒希望能够吓倒西方盟国，从而进行和解，这样就可以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去抵挡俄国人的攻势。他甚至存了一个荒唐的幻想，希望英美两国会转而协助他作战。而日本人则希望美国人开始厌倦远隔重洋的战争，终于愿意和谈。

作者将在本书下一章谈到的阿登攻势，曾经害得罗斯福和丘吉尔焦急了几个星期。这两个年事已高的战争贩子都以为德国的败局已定，但是我们分裂了他们在法国的阵线，有一个时期还取得了很大的进展。可惜的是，由于希特勒制订了野心太大的作战计划，我们在战术上遇事掣肘，再加上西方盟国的空军力量强大，可能我们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失败了。

但是，日本人差点儿获得了一次扭转乾坤的大胜利。那是美国舰队司令哈尔西的愚蠢为胜利创造了机会。又是日本舰队司令栗田更大的愚蠢断送了这一机会。莱特湾的攻防战是可供我们研究的最大一次贻误军机的事例。各国军事人员都应当以此为戒。

政治与战争

战争是以武力实现其目的的政治。任何军事行动，都难以超出它的政治目的。如果政治目的是谬误的，那么炮声就会是白响的，鲜血就会是白流的。克劳塞维茨

这几句平易浅显的话，可以说明莱特湾那一次近似荒唐的失败原因。

一九四四年年底，太平洋地区的政治形势是这样的：日本这个国家野心勃勃，要在它自己的地区里称霸，虽然它已被美帝国主义者无情地击败了，但是它的领导人仍旧坚持打下去。无条件投降，对这些武士道空想者是一件无法想象的事。然而富兰克林·罗斯福已经提出了这样的要求，为的是迎合他本国人民的心理，但这些人始终不曾看到一枚炸弹落在他们的土地上，他们打的是一场好莱坞战争。

既然在太平洋地区形成了这样一个政治上的僵局——因为就军事上说，东条一垮台，日本人已经应当求和了——就需要有一次军事上的冲击，来打破这一僵局。每逢战争旷日持久，国家内部就会产生一些主和派：这在民主国家是公开的，而在独裁国家则是隐藏在统治者内部的。每发生一次冲击，就会增强受冲击国家的主和派。当时日本人计划暂时退守，要等美国人打到帝国的内防卫圈，再给他们一次毁灭性的反击。一旦到了已经延长的补给线的尽头，靠近了日本的海空军基地，美国佬将会暂时处于不利的地位，可能在那时遭到一次惨败的打击后，他们就会接受合理的和谈。

美国人对菲律宾发动一场入侵战，其真正的用意只不过是为了面子上满足麦克阿瑟将军的虚荣，同时可以平息国内战线上的烦言。但这次入侵多余地迫使菲律宾群岛上日本最强大的陆上部队也投入了战斗。美国那种可怕的无限制的潜艇战，早已使这些军队陷入困境，尽可以让他们在那里坐以待毙。可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要回到菲律宾，而罗斯福又要在竞选前夕演出这样一场光复失地的闹剧。

表面上看来，占领群岛中部这个大的莱特岛，是为了建立几个补给品仓库和一个大的空军基地，以便进攻吕宋岛。然而莱特岛上山峦重叠，唯一重要的平坦谷地里又都是大片的积水稻田。麦克阿瑟手下的谋士都反对选莱特岛去达到以上的目的。可这位元帅急于实现他那盛大的凯旋，也不去理会他们的意见。莱特岛被占领后，始终没成为一个重要的作战基地。进行这样一场世界上最大的海战，只是为了赢得一件琐细无用的“战利品”。

在执行尼米兹中太平洋进攻的作战计划时，金和斯普鲁恩斯两位将军都为结束这场战争献出了更好的计策。两人都建议绕过菲律宾群岛。金主张攻占台湾。斯普鲁恩斯——他并不像传说中那样老成持重——提出了在冲绳岛登陆的大胆计划，像这样一次实际上是在日本内海的登陆，很可能形成一次冲击，最后推翻战时内阁，实现和平。那时候，距离原子弹成为现实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轰炸广岛的野蛮事件也许根本就是不必要的。但是，九个月以后，等到美国人真的去攻打冲绳的时候，日本人狠下了心，要决一死战，那时候也只有原子弹的大屠杀才能把他们从恋战中震醒过来。

总而言之，麦克阿瑟元帅骄横地自以为是地与富兰克林·罗斯福阴险地玩弄政治，给予日本人一个可乘之机。抓住了这个机会，照说他们是应当获胜的。美国人已经贻误军机，进退失利，然而他们最后却侥幸获得了一次差强人意的“胜利”，这是因为一个日本将军犯了令人难以置信的错误。

我在作战分析中，曾经详细叙述了日本的“捷”作战计划，并附有多幅说明四个主要战役逐日的作战海图。以下的简叙，只谈到莱特湾之战中几个特别有争议的论点。

取道苏里高海峡去两路夹击麦克阿瑟的登陆部队，这个办法是无疵可议的。利用小泽那几艘脆弱的航空母舰作为一支诱敌舰队，这个战略也是十分巧妙的。除非是能够将哈尔西的第三舰队从战场上骗走，否则钳形攻势就难以奏效。主要的争议，是集中在哈尔西与栗田的决定战略方面。

哈尔西

战后，各国还在忙着掩埋它们的死难者的时候，在以上这次战役中指挥失当的美国司令官威廉·F.哈尔西，为了遮掩他的过失，已经赶快出版了一部书，并在一份通俗杂志上连载发表。这部书一开头，就是据称与他合著此书的一位参谋写的这么几句话：一九四六年，海军五星上将哈尔西出席一次招待会，一个女人挤进了围聚在他四周的人群，拉住他的手大喊道：“这会儿我觉得就像触摸到上帝的手一样啊！”

《哈尔西将军的故事》中的第一句话，说明了这个人物的个性。他是一个海上的乔治·巴顿，是一个爱出风头和狂热的好战者。但是，在他的军功中，我们找不到一件事可以媲美巴顿的那些战绩：在西西里的进军、在阿登战役中以急行军解巴斯托尔之危或者以破竹之势横扫德境。

批评哈尔西指挥莱特湾之战的人，都针对以下这几个问题：

一、小泽的航空母舰是用来诱敌的，哈尔西对它们进行追击，这一决策是正确的吗？

二、哈尔西为什么离开圣贝纳迪诺海峡，而且不加以防卫？

三、斯普拉格的小型航空母舰在萨马岛外的洋面上猝然与敌遭遇，这件事应当由谁负责？

那场战争结束后，当天晚上哈尔西将军就向尼米兹发出了一份急电，对以上几点进行了辩解。当时他和他的参谋人员对自己造成的可怕的混乱局面都忧心忡忡，还没想出一个推卸责任的理由。但等到哈尔西写那本书的时候，他的辩解听起来显然已经是言之凿凿的了。

一、他去追击那些航空母舰，这一决策是对的。那些航空母舰对太平洋战争构成了主要威胁。如果他不去攻击它们，它们就会“穿梭轰炸”他的舰队，那些飞机会从航空母舰的甲板上飞到菲律宾机场，然后再飞回去。至于小泽诱敌一事，哈尔西认为那是他在受审时说的谎话。“日本人在战争期间一直说谎……为什么等到战争一结束，我们就要每句话都相信他们呢？”

二、如果把舰队留在圣贝纳迪诺海峡，那将是一条下策，因为日本人也会“穿梭轰炸”那里的第三舰队。把战列舰队留下来防卫海峡，那也是一条下策。对分散的舰队进行“穿梭轰炸”，其威力甚至会更加强大。他率领自己所有的舰艇向北航行，这样可以使他的舰队保持完整，并处于主动。

三、萨马岛外遭到突袭，这一件事应归咎于金凯德。金凯德已经得到通知，知道哈尔西将不去兼顾海峡。保护麦克阿瑟的登陆部队和他本人的小型航空母舰，那一切都应由金凯德负责。金凯德不派飞机向北进行搜索，未能及时发现栗田的舰队驶近，这是他玩忽职守。

以上这些不堪一驳的辩解，也许可以蒙骗那些杂志的读者，但是它们骗不了一般的军事历史学家。

讲到“穿梭轰炸”，哈尔西自己曾经竭力主张提前入侵莱特岛，最后获得了三军参谋长的同意，当时他所持的理由就是：遇到了从菲律宾基地起飞的空军，发现其抵抗力甚为薄弱。他在台湾战役中，即已摧毁大部分日本的残余空军力量。他亲眼看到，现存的日本飞行员经验不足，战斗力弱得可怜。他亲自指挥轰炸吕宋岛飞机场时，几乎不曾遭到任何损失。他部下的将军们也都认为，部署在小泽航空母舰上的兵力不可能是强大的。精通战略的李曾经不厌其烦地告诫他，说那是一支诱敌舰队。编造所谓“穿梭轰炸”的故事，只不过是要勉强拼凑一些事实，以此文饰哈尔西中了日军诱敌之计而做出的愚蠢行动罢了。

哈尔西解释，为什么要率领全部舰队北上，丢下海峡不管，说那是为了“使他的舰队保持完整”，这也是夸大其词。他并不需要率领六十四艘战舰，去跟七艘战舰交战，更不需要指挥十艘航空母舰去和四艘航空母舰决战。单凭常识也可以知道，应当是留下一支舰队来防卫海峡。当时所有的高级司令官都以为他已经这样做了，只是由于他的电文拟得草率不清楚，所以他们始终没觉察出他的疏忽。

将萨马岛外遭到突击一事归咎于金凯德，哈尔西太没风度了。保卫圣贝纳迪诺海峡原是哈尔西的责任，再说，当时在场的人当中，他又是级别最高的海军将领。如果说他真的要金凯德肩负这一重任，那他就应当在电报中把这一点说清楚，最好是先去请示尼米兹，而当时有充裕的时间让他这样做的。

哈尔西在莱特湾基本上犯了拿破仑在滑铁卢所犯的错误。他遇到了两路敌军，对一支敌军给予沉重但并非决定性的打击，此后由于一心想要打击第二支敌军，他就只肯相信第一支敌军已被击溃，对一切与此相反的证明都充耳不闻，无动于衷。栗田在锡布延海先撤退，然后再来进攻，这正像布吕歇尔在利尼先撤退后进攻一样。（读者或者高兴一阅拙著《滑铁卢：现代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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