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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姹女黄芽（第2页）

其实跟崔浩读书读了这些日子，崔浩并没有将他当作奴婢对待，两人颇为投缘，言语上也并不总是端着一副进退揖让的样子，讨论起问题来，谢玄青也很能用大白话与崔浩脸红脖子粗地据理力争一番。

见崔浩还盯着手里那个装了帕子的匣子，“崔大人对着那块帕子都快皱了两个月眉头了啊？是不是……想要找什么人，说些什么话？”谢玄青刚毅清俊的面容上浮出一丝暧昧的微笑。

——这都快两个月了，你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姑娘，又不敢跟人家说，只敢整天对着那块帕子出神？

“这种事……或许……可以借今日的机会问问公主殿下。殿下很喜欢成人之美的。”

——她会先让上官碗碗大人帮你先打听一下，看看人家姑娘是不是也喜欢你，说不定人家也喜欢你呢？那么她就会给她太子哥哥或者皇帝阿爷写信，请他们帮你们安排一下。要是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呢，她也会让碗碗和阿秋好好劝你，安慰你。总之，比你自己整天单相思地瞎想好多了。

“你想多了，这是我的帕子，”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怀疑成花痴，十九岁的崔浩大人的脸上还是有点儿挂不住，他忽然间心中一动，或许谢玄青这个惯于骑射的人能看出点什么门道？他将匣子递给谢玄青，“你看看这帕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谢玄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猜错了，猜错了哈，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家长里短的心思呢。也是，这么块素帕子，显然是男人用的，小姑娘的帕子，就连她妹妹那不大会拿针的也要绣朵花呢？不过，公主的帕子也是素帕子，只在角上用青线绣了五道竖杠，跟男子的帕子差不多了，而且，公主还用她的帕子擦新下的羊羔……

见崔浩真的要让自己看他那块宝贝帕子，谢玄青只得小心地接过匣子。也许是正在瞎想公主的帕子擦了羊羔会不会有膻味，谢玄青鬼使神差地将匣子打开盖子，凑到鼻子前边闻了闻。

“咳咳咳咳”好大一股子……蒜……味儿，谢玄青给呛得咳嗽了起来，“崔大人……您这是……把这帕子揣在胳肢窝底下过了两个月吗？”

“什么？”崔浩大惊，抢过匣子闻了闻，奇怪，这帕子原本除了有些淡淡的酒味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味，怎么忽然有了一股蒜味？

不对，是丹气！

崔浩忙从谢玄青手中拿过匣盖仔细端详，果然又在盖子的边缘发现了一些细如针尖的银色液滴。

“那红色竟然是丹砂！”崔浩皱起了眉头，略作思索，又拔下头上的银簪，在帕子上蹭了蹭，银针变成了黑色。

“丹砂！雄黄！？——五石散！”

谢玄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骑奴出身，对于农事也略有了解，但五石散这种贵人专用来的……高级……药材？他可就不明白了。

崔浩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鬼隐龙匿，莫知所存，将欲制之，黄芽为根。’此为道家外丹之法，姹女，就是丹砂，黄芽，有人说是雄黄，有人说是硫黄”。

“丹砂‘得火则飞’，嗯，对，其气遇到你身上带进屋的冷气，又化为水银，凝结在匣盖上，‘不见埃尘’，但是会有辛辣丹气。“

“嗯，应该是雄黄不是硫黄。雄黄没有那么大的气味，所以我一直没有闻到。但是雄黄遇热化为□□，亦有辛辣丹气。”

“五石散，今人多谓其以钟乳、硫黄、白石英、紫石英、赤石五石合制。其实那已经是改良了药性的方子了。前朝《抱朴子》里的‘五石’是丹砂、雄黄、白矾、曾青、慈石五味！丹砂、雄黄，正是这旧五石散方子的头两味，并且用量最大。”

沉吟片刻，他又击掌，“是了！这就是灯下黑了！我一直在助兴的草药上琢磨，却从没有往毒物上去想，所以竟然一直没有用银去试它。殊不知雄黄与□□互为表里，雄黄虽然不似□□，没有什么大毒，却更能让银变黑。这残酒中药量微弱，我原先也没有闻出什么气味，却恰好今日在我怀中挨着手炉，热气炼化了丹砂，把雄黄炼成了□□，这就出了飞汞和丹气，让你这个好鼻子闻了出来！”

崔浩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谢玄青的肩膀笑道，“我正好有事拜见公主殿下！咱们这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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