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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剑一样的锋芒所指,那人顿在原地,贪慕地朝树上张望,又忿忿地看向沉吝,不甘心地低声说:“二小姐,都知道您爱干净…这样吧,您先玩,之后再丢给我们。嘿嘿,这七皇子本身是个不得宠的,大家也就是想见见世面,没别的恶意。”
“这位贵女…”
正当沉吝黑眸眯起之时,清冷如枝头雪落的嗓音裹在风里飘来,她转身抬头。
少年维持着端肃的宫廷仪态,淡粉的唇瓣却肉眼可见地颤抖,“楚鸢可以看出,您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今日若能得您相助,楚鸢日后定会报答。”
原来他叫楚鸢。
从下望上去,的确像是一只坠落在枝头的漂亮纸鸢。
昨儿从黑市来了几瓶好酒,三分未消散的醉意卷入心间,沉吝听见自己体内高垒的层楼坍塌一角的震响。
她猛然挥臂,枝尖划破对面那人的喉咙表皮,留下一道血痕。
“倒不是说你不懂规矩,可惜本小姐不乐意。”她耷拉着眼睑,似乎厌倦了将难得的良辰美景耗在这些人身上,“人,我保了。”
沉吝纨绔之名人尽皆知,加上她性情淡漠,从不与谁过分亲热,因而众人都摸不准她的脾气。为首之人捂着脖子,心里只有一件事是确定的,那就自己方才差点就没命了。
他于性命攸关上不敢再好色,只丢下几句威胁,垂头丧气地走了。
沉吝无所谓地耸肩,目送几人走远了,对枝头的美人风筝扬眉:“行啦,没有危险了。皇子殿下快离开这里吧。”
她丢开树枝,准备回宿舍去找月笙。
“我…我下不去。”
楚鸢撑着枝干,月白宫装下伸出一只半旧的绣鞋,因踩不到下面的树枝,在蓝红渐染的天色里一晃一晃。
嗯?
沉吝止住脚步,觉得那团身影好似爬到树上高处又不敢跳下来的笨蛋猫咪。她有些好笑,展开双臂,轻浮佻达地唤道:“还要我接着你么,跳下来。”
“倏啦——”
他既像是坚持不住了,又像是毫无犹豫地一跃而下,激起成群樱花随之飘洒,月白身影犹如迷路的雪花被卷入粉红海浪,孤弱且醒目。
咯哒。
沉吝接住他,轻易地像是接住飞鸽抖落的翎羽,却在衣袂摩擦间,数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花瓣雨落,桃花美目是苍穹里的启明星,随意一眨,任是无情也动人。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与肉体抽离,明明还能理智清醒地考虑今晚该拉上月笙去喝个牛肉汤解酒,又控制不住地俯首落下一吻,在美人微扬的绯红眼尾。
彼时两人情窦初开,混世魔王从樱花树上救了个初恋,而自幼凄苦的楚鸢则把沉吝当作救赎,予取予求,百无禁忌,甚至实现了肚皮舞的玩笑话,放任那颗红宝石作为奖励,钉在了自己的肚脐旁。
归途中的白鸽在骤狂的风里东摇西晃,躲闪之间钻了进来,削尖的翅膀擦着沉吝的脸颊而过,带起的气流扰乱长长睫毛。
她从漫漫回忆里醒神,抬手,一根雪白翎羽飘落掌心。
白鸽在书房里失去方向,没头脑地撞了一圈,又从窗口冲了出去。
沉吝看着它因受惊而蜷缩的尾羽,深吸一口气,折回去,把自己扔进椅里。
书桌上文件凌乱,像是被人推倒过。角落里有张被揉皱的纸条,上面一行小字:
七皇子楚鸢定予云中军少帅宋云奚,年内完婚。
疾风把纸张吹得飞起,占有欲在心里反复翻搅,沉吝垂在身边的手一点点握紧,轻轻闭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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