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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是天光大亮,这一觉,倒是什么都不曾梦见,也不知司徒岚醒了没有。
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滴答答,黛玉摩挲着腕上的红绳,翻了个身,从床上坐起来,唤了声:“白鹤”,不知道信鸽在下雨天还能不能飞?
“姑娘怎么自己起来了?”听风听雨守在门外,听到动静,忙捧着热水巾帕进来,见黛玉只穿着中衣坐在床上,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物什,一面取了架子上的披风给她披上,一面絮絮叨叨地劝道,“虽说是夏日,但外面下着雨,姑娘夜里才醒,若是着凉了,可怎生是好。”
黛玉由着两人伺候着梳洗,又问:“雪雁和白鹤如何了?”
“雪雁和白鹤姐姐都醒了,大夫说,只要静养些时日,很快就能恢复如初的。眼下她们正在厢房换药,姑娘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婢就是了。”
黛玉摇了摇头,说自己无事,换好衣裳,坐到了餐桌前。
许是念着她才醒,厨上送来的早膳比较简单,不过一碗白粥,几碟咸菜。黛玉忧心司徒岚的伤势,本就没什么胃口,加之才喝了药,嘴里有些发苦,这膳食又寡淡的很,捻着勺子,随意用了几口就让人撤了下去。
膳后,林如海打发了人来问她病情。听闻父亲在府里,黛玉想了一会儿,没有带人,独自撑着油纸伞,沿着长廊,去了前院书房。
昨日黛玉昏迷不醒,林如海忧心的很,干脆跟朝里告了假。眼下朝里忙着抓人审案,他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倒也没有非到不可的理由。
“你风寒才好,外面又下着雨,怎么不在屋里好生歇着?院里的人是怎么伺候的。”林如海放下手里的书册,皱着眉头,看着冒雨前来的黛玉,有些责备地道。
“我身子没什么大碍了,父亲不必忧心。”黛玉行了礼,扫了眼书房伺候笔墨的丫头,揪了揪袖子,红着脸,看着林如海低声道,“我有事想单独跟父亲谈一谈。”
林如海愣了一下,以为她要说秦王谋反的事,忙打发了书房的人下去。
说起秦王谋反,目标倒是明确的很,人手基本都奔着皇上和他的兄弟们去了。他们这些臣子,在院里昏睡到天明,其余人,直到龙吟响,才从梦里惊醒,没受多少影响。
唯一的意外,是黛玉。
不仅住的院子血迹斑斑,身边的丫头还受了剑伤。结合御前侍卫的说法,林如海知道,她就是那个皇帝要算计婚事的姑娘。
便是黛玉今日不来,他也该找时间跟她谈一谈。
“可是被那天的事吓着了?”
黛玉轻轻摇了摇头,事关自己的婚事,她一个小姑娘,难免有些害羞。
黛玉轻轻摩挲着腕上的红绳,这次司徒岚重伤不醒,她想了很多,关于娘亲,关于她的婚事,两人的未来。
比起故人,活着的人更加重要。
她想陪在司徒岚身边,跟他一起。虽然司徒岚说过,他会处理好一切,让她放心,但她也想为了两人的未来而努力。
林如海等了半晌,才听黛玉低声道:“父亲,我想和你谈一谈我的婚事,我喜欢十一皇子……”
林如海刚听到婚事两个字,书房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后面的话根本没听清。
黛玉做了很久心理建设,才鼓足勇气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中途打断,忍不住蹙眉向门口望去。
进来的是老管家林安,黛玉还是第一次看他这般失态,裹挟着雨滴进来,也没行礼,冲着父亲就道:“老爷,明王来府里提亲了。”
“明王,哪个明王,提亲怎么了?”林如海一时没反应过来。
林安喘了口气,继续道:“十一皇子在府门前,说要……要给姑娘做上门女婿。”
林如海腿有些软,不敢置信地看向林安,一定他听错了吧。
林安心慌的很,从古至今,哪有皇子给人做上门女婿的,这要是被皇上晓得了,肯定头一个怪他林家家风不严。
“老爷,王爷带了不少人来,你快出去看看吧。”
黛玉心跳的漏了一拍,这个时候,司徒岚不应该在行宫养伤的吗?怎么到京城来了,外面还在下雨,他的伤,没事了吗。
黛玉转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林如海快走几步,拦住她,沉声道,“你呆在这里,不准出来,这事交给父亲处理。”
不管两人的婚事成不成,这个时候,黛玉都是不能现身的,世道对女子,总是艰难苛刻些。
靖远侯府门口,司徒岚拎着自己的全部身家,静静地等在雨里。衣服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胸前的伤也隐隐作痛,看着有些狼狈。
身前身后,跪着乌压压一大群人。
正常提亲,不管成与不成,都没有将人拦在门外的道理。但,不管是从行宫跟他一路疾驰进京的侍卫太医,还是侯府门口胆战心惊的门房小厮,谁也不敢让他进去。慌乱之中,甚至忘了给他撑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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