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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教诲（第1页）

段誉安然无事，只是跟慕容复一样全身汙泥，正要回城，就遇到闻讯赶来的众人，见到段誉平安无事，木婉清更是不顾段誉身上的汙泥，直接紧紧将他抱住，“段...哥哥，还好你没事。”那出口的段郎硬生生被吞回，段誉本来想要回拥，见到众人的视线都在他们身上，而他又一身脏汙，便道，“婉妹，我一身脏，会汙了妳的袍子。”

“反正寻哥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累一身汗，回去也是要洗身子的。”锺灵接话道，她本来也要扑向段誉的，但木婉清比她动作更快，加上又看到段誉衣袍都是烂泥树叶，锺灵就停下脚步，看着段誉与木婉清互拥，内心感觉有些酸涩，却又感到释怀，难以形容现在复杂的心情。

“明天就要招亲了，哥哥早点回去梳洗休息吧。”王语嫣缓颊道，比起她的两位姐妹，她语气就比较冷静，甚至提醒著段誉明日要招亲，巴天石与朱丹臣闻之非常欣慰，有王语嫣这样明事理的妹妹，乃是段誉之幸。

只有赵敏与周芷若心里清楚，王语嫣的内心对段誉是很关心的，一早她就在两人寝房外等着，直到赵敏彻底清醒，王语嫣就以请安的名义不著痕迹告诉赵敏段誉失踪的消息，因为王语嫣相信只有赵敏的智计才能推测出段誉的下落，更是在找段誉时候，用尽心力，一草一木都不放过，最好的证明就是王语嫣的裙摆下缘都沾上黄土泥巴，连鞋子都看不到原来色泽。

在王语嫣心中，她对赵敏与周芷若两人是极其崇拜的，所以总是会模仿两人行事、思考等，但她只是个初出江湖单纯的十七岁少女，自小就生活在曼陀山庄，被保护得很好，什么人间险恶，都是在追寻慕容复途中一点一滴去体验，但遇上了段誉，此人总是奋不顾身护著她，之后与慕容复一起，王语嫣实际并没有受到太多磨难，依旧受到保护，只有在精神上段誉与慕容复的情感之间摇摆著，让她感到困扰。

而在灵鹫宫上慕容复的选择，在王语嫣的心上的确造成极大的打击，让她看清现实，所以她的心又偏向段誉，只是慕容复是她从小就爱慕的对象，要割舍那一段情感是需要时间的，但在赵敏的教导下，她自己开始有了想法，对情感不再那样盲目，但她不曾像赵敏与周芷若那般，能那样清晰去辨別，赵敏是天生聪颖，又自小钻研谋略，善长工於心计，揣人心思，周芷若则是小时候就父母蒙难，颠沛流离，之后被灭绝师太收为弟子，但也是过着看人眼色、战战兢兢的日子，心智自然比一般人来的成熟老练，所以比起王语嫣，两人能很快就看到一些人的本质，更能果决去割舍。

但王语嫣却无法那样干脆，而在少林英雄大会上与段正淳的相认，对王语嫣来说又是个极为沉重的打击，重遇段誉之后，王语嫣留着心眼默默观察他，而段誉如同往常，会取悅她，更是在星宿派门人围攻时，挺身护著她，王语嫣岂会不感动，而慕容复与段誉两人之间的对战，王语嫣内心祈祷两人都不要受到过重的伤害，点到为止，当段誉被慕容复踩在地上时，王语嫣已经下意识默著藏在腰际的长鞭，要出手拯救段誉，要不是段正淳与岳老三出手，王语嫣就会当下就暴露武功，而慕容复被段誉打败时，王语嫣却开口让段誉手下留情，因为她知道段誉一定会听她的话，而慕容复却不会，非但不会，更可能恼羞成怒当下就出力把段誉踩死，所以两个男人的性格，王语嫣算是摸得很透彻。

当得知自己是段正淳的女儿，王语嫣内心是崩溃的，其实她骨子里还是能够接受段誉的多情，只要段誉最爱的人是她就够了，从先前段誉对她猛追的迹象来看，王语嫣天真认为是如此，毕竟赵敏与周芷若两人的情有独锺，算是少数，更何况两人又是世间上绝色佳人，才能智谋更胜男子，当然不把任何男子都放在眼中，但王语嫣却不然，其实她只要一位把自己护在心上，好好爱她的伴侣而已，而那份爱就算被分几份也无所谓，否则她也不会慕容复多年对她若即若离，还痴恋於他，因为王语嫣还是保有著纯粹的天真，以及传统教条的保守，她不懂何谓刻骨铭心的爱情，但她知道，她的确是对段誉有著男女之间的情感。

所以得知段誉是她哥哥后，王语嫣刻意与段誉保持距离，直到知道段誉失踪之后，那份焦急与不安，王语嫣才知道，她还是无法把段誉彻底放下，但相较於木婉清，王语嫣也很清楚她不如她，即使知道段誉是哥哥，木婉清依旧深陷在其中，嚐著爱不得却无法放下的苦果。

“语嫣，时间会冲淡一切，也会让妳找到值得交付真心的人。”在回宫的路上，见王语嫣闷闷不乐，周芷若安慰说道。

“真的会有那个人吗？”王语嫣满心疑惑问道，她对未来迷惘了。

“你年纪还小，不用着急。”赵敏摸着王语嫣的头，就像是在哄孩子那般。

“我已经十七岁了快满十八了，连清露妹妹十六岁就要嫁人了。”想起明天李清露的招婿，王语嫣就有些羨慕，其实照寻常人家，早就有婚配，而李青萝厌恶男子，所以不曾替王语嫣找寻人家，而她之前又是倾心慕容复，只把嫁给慕容复当作是很单纯毕生愿望。

“难道妳要随便找个人就嫁吗？”周芷若反问道，她在峨嵋长大，对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年纪这件事没有概念，行走在江湖武林人士，本来就与一般人不同，大都也不受朝廷的规范所缚，而峨嵋也有不婚与出家的女子，所以王语嫣的想法，周芷若自然无法理解。

赵敏更是皇族中的奇葩，当时她年方十六，若不是汝阳王宠爱她，想多留她几年，而赵敏又才智双绝，谋略过人，否则赵敏早就成为人妇，在家相夫教子，更遑论让她在江湖上行走，并且赵敏的聪颖与高傲的本性自然不会屈於这样的传统礼教之下，甚至为了自己爱情，不惜与家里切断关系，拋弃家国，这样敢爱敢恨果决的女子，世上又有几人。

赵敏会与周芷若相恋，也不是没有原因，两人皆不是一般世俗的女子，更是有不输给男子谋略、心智与坚韧性情，一个外放豪迈，一个内敛清丽，两人性格互补，外貌相衬，乃天作之合。

若不是两人之间相隔太多的枷锁，道德世俗、责任师命、民族国仇等，两人就算想寻得两全之法，一一消除障碍，却也不敌时代的潮流，那样的无奈与悲愤，赵敏只能选择最极端的方式，自尽於峨嵋的群峰之中，但上天却安排让她重生，让她重新与周芷若在一起。

“顺其本心，上天自有安排。”赵敏紧紧握着周芷若的手，她与周芷若的爱情真的得之不易，更要珍惜。

瞥了一眼赵敏与周芷若相连的手，王语嫣暗道，“都是妳们在我面前秀恩爱，才让我想找一个伴。”不过经过赵敏与周芷若的开导，她的心情的确好多了。

有时候就是要经历一些事，人才会懂著成长，阿紫也不例外，连著几日被王语嫣点穴解穴，长期处在动弹不得，又说不得话、看不见需要人伺候的状况，从原本的悲愤怨人，渐渐转了心境，赵敏安排人与阿紫说故事，讲佛经，三餐正常餵食，伺候沐浴更衣如厕，当然她还刻意让那些宫女们在门外讲著阿紫的坏话，说王语嫣的好，目的就是要让阿紫认知到自己上的错误，并且开始走向正常人的心态，更何况阿紫又处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中，虽然吃好睡好，更是茶来张嘴、饭来张口，还有人说故事解闷，完全不愁生活，看似令人羨慕，却又是动弹不得无法言语宛若废人，极与极的状态下，心境上转变也是十分剧烈的。

一开始解穴时，阿紫不是谩骂就是谄媚，说完之后就被王语嫣再度点穴，她才开始渐渐意识到对方真正到底要什么，懂得去思考，而不是以自我的利益为优先。

“阿紫姑娘，上天让妳的眼睛瞎了或许是要让妳的心眼打开，用妳的心去看人。”周芷若这一句话让阿紫开始沉思，当时眼睛瞎了，她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陪着她一起瞎，因为她自豪自己的美貌，更对自己水灵的眼睛感到骄傲，想到这双眼睛变得无神失焦，阿紫更是气到有双美丽的眼睛女子都必须与她一样失去眼珠才行。

从来不反思自己的错误，为何会造成眼瞎，而每日听着佛经，谈到因果业报，又听到各种民间神话故事，像是董永与七仙女的爱情、缇萦救父等等，这都是阿紫从未听过的，从小在星宿派里，丁春秋对她教导就是用毒杀人，更是在那些只懂逢迎拍马的师兄师姐中长大，只学会不惜用手段上位，把人命当作是草芥、猪狗，不懂亲情、爱情那些人间情感，更是没读什么书，在那样充满宵小之辈的环境生长，要出淤泥而不染，真的很困难。

而当她从丁春秋那里逃出，入了江湖的大染缸，她的性格只会给她带来是灾害，只是恰好她运气好，毒死自己父亲的手下，差点命丧，若不是被发现她真实的身分，阿紫一开始就会死在小镜湖里，后来是因为阿朱的死，让阿紫得到萧峰庇护，无疑是一种免死金牌，后来又有游坦之痴愚的爱慕，让她更可以肆无忌惮，但即使如此，她还是眼睛瞎了。

那日赵敏、周芷若与萧峰的谈话，阿紫听得一清二楚，“无论你给阿紫多少保护，还是多少宠爱，阿紫就是会瞎，若不是瞎，就是断手断脚，她这样性格就是会惹事，使人要杀要打，而你又能护她多久？”赵敏这句话完全说到阿紫心坎中，但她不愿承认，此后萧峰对她的态度更是保持距离，不像以前总是关心她的感受，小心翼翼的呵护。

阿紫并不笨，她当然都知道，但偏执的价值观让她不愿意去面对承认，而她又被王语嫣这样生不如死极端的对待，就算是在星宿派里，对她有歹意的丁春秋也不曾如此，她才明白，遇到无所畏惧又强悍的对手时，那些所恃都是无用的，更何况所恃的根源还不是她自己本身的，而她死去的姐姐阿朱留下给她的。

“妳又能依靠阿朱的遗言撑多久，如果妳本身不愿对人付出，却事事索取，妳以为別人都是傻子笨蛋？更何况还是如此豪气万丈的大哥，现在不就是这样，他倦了，而且对妳也仁至义尽了，他对得起阿朱，所以也不用被妳所绑，而妳这十几日在皇宫里，他又可曾关心过妳？”周芷若冷冷说道，一字一句都是见骨见血。

赵敏更是心狠说了一句话，像是剜了阿紫的心，“我家语嫣真的很心善，让妳吃好睡好，还有专人伺候着，若是落在旁人手里，不知道阿紫姑娘会怎样被对待，被当作奴隸？还是成为他人玩弄的禁脔？”当然阿紫听不懂禁脔的意思，但她猜的到大概，而是事后宫女们说故事时，向她解释粗浅的意思，阿紫更是当下就打了冷颤，她至所以会从丁春秋那逃出，就是因为她不想被这样的老头玷汙，成为他的玩物。

心死之后，才会蛻变重生，阿紫第一次解穴后没有胡说八道，而是由衷对王语嫣说一句谢谢，她终于能体会王语嫣等人苦衷，而王语嫣则是说，“阿紫妹妹，只希望妳以后真的能好好过日子，不要再让天上的阿朱为妳担心了。”她代替阿朱慈爱摸阿紫的头，王语嫣知道，若是阿朱在世就是会这样做。

而阿紫第一次流下感动的眼泪，幸亏，她的姐姐并没有拋弃她，一直与她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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