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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终归尘土（第1页）

“道法自然，乾坤无极，敕！”海川阴神手捏破邪咒，飞快念诵。这是海川预谋的致命一击，这种先天以上的镇魂法术，即便是张莫言全盛时期也不敢掉以轻心。

“破邪咒？我来帮你。”张莫言突然笑了，手做莲花捧在面前。一盏心灯斗室中亮起，漫天风雨悄然无声，苍凉悠远的气息从中涌出，此间一切都颜色尽褪。

张莫言还是静静的站在原地，海川留在原地的躯体变得干枯起来，皮肤上布满皱纹，满头黑发变得花白稀疏，像是转瞬间过了四五十年一般。更惊人的是海川阴神周围腾起了阵阵烟雾，他的灵魂正在消散！

“破邪咒的本质不是驱散，而是加速。让灵魂周围的天地元气加速离开，灵魂里的能量就会更快消散，去补足周围缺失的元气。为了让邪咒再快一点，我加诸了时光之力，你魂飞魄散已经不可逆转。”

“禁忌之法！你居然敢在这里使用神术？”海川大惊，燃骨仙便是依稀踏进了神术的门槛，这才被幽闭在莲花山近百年，可见道门对神术的忌惮与惧怕到了何种程度。

“当年你们便是用这个借口围攻于我，其实你们心里很清楚，神术也是道法，不过是更厉害些而已。”张莫言语气淡然，心里不禁浮现起当年自己大闹龙虎山的一幕，平日温和的师长兄弟如同疯了一般，无论如何也要致自己于死地。

“神术、神术再现世间……”海川讷讷的重复。连位列上八仙的铁拐李都不得不借乞丐之身还魂，可阴神必须及时夺舍，否则就会魂飞魄散，时光之力能加快阴神消失，正是阴神的天敌！他突然抬头叫道，“这不可能，你魂飞魄散多年，一朝还魂必然虚弱无比，怎么可能有此力量？别说你残魂分散各处，刚刚三魂合一，便是阳神之体也做不到！”

“师兄，你从来都自恃算无遗策，以为我沉睡多年，定然虚弱无比，便想趁机用破邪咒驱散了我？”刚刚还魂确实虚弱无比，强如萨麦尔这种异世神魔都要一步步恢复实力，张莫言更不能例外。张莫言今日能用神术反击全屏在真如之石里的温养。她留在思过崖上的残魂是三魂之一的爽灵，所谓爽灵就是人们常说的智慧和感觉，在三魂中的职司是沟通天地，是修道者最核心的所在。当时方岩将残魂放入真如之石里温养，原本没有报什么期望，想不到在这个独立的小天地里，爽灵触碰到了羽人遗留的神文，境界大有精进。

“便是张天师当年也无此修为！其中必有蹊跷、必有蹊跷！”海川不服。

张莫言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服。你当年便嫉我害我，如今趁我三魂重聚，你竟出手驱散……师兄，是你出手在先，不要怪我下手狠。”

“当年？嫉你？你是天师掌上明珠，自幼便是天纵奇才，你自然能轻轻松松做个好人。你可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世道，你可知道象我这样没背景的人有多难？我必须不择手段！凭什么你生下来理所当然有的，我穷尽一生求之不得？凭什么我竭尽全力却总被人看做资质平平？凭什么我必沈寻舟优秀你却始终看不起我？”海川越说越是激动，最后声嘶力竭。

“师兄，你真的误会了。当年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师兄弟都佩服、尊敬你，你真的比我们所有人都坚强、都包容，否则袁天罡那样高傲的人怎么会相信你，怎么会让你做掌门大弟子？你知道道门上下有多少人仰视你？”张莫言笑了，“想不到你骨子里是个自卑的人……袁天罡曾经向我父亲提过亲，把我许配给你，我父亲拒绝了。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海川愣住了，“天师他、他老人家怎么说？”时至今日他还是愿意称呼袁天罡为师父，而非天师。

“他说你心思太重、凡事太过勉强，心里的那棵种子长歪了。他让袁天罡给你带句话，不知他告诉你了吗？”

“没有。是什么话？”

“男儿在世不妨快意些。”

男儿在世不妨快意些。海川反反复复念叨这几句话，似是有些痴了……我何尝不想快意些？可我做的一切都是有目标的，我是有大志向的，怎么能由着自己行快意事？我选的路绝对没有错！海川大叫：“如果你一无所有，如果人人都瞧你不起，哪里来的快意？”

张莫言叹了口气，“师兄，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我选择寻舟不是因为你不如他，正相反，寻舟有很多缺点，和你相比他更像个孩子。你知道吗？我也是个有很多缺点人，人人都对我寄予厚望，其实我胸无大志，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比起你来，我只是个擅长道法的普通人。”

怎么会是这样……海川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此时窗外风雨渐缓，海川的心思突然一阵恍惚，平日这个时辰自己已然结束一天的忙碌，多半会泡上一杯清茶，享受一下难得的片刻清闲，可今日……原来很多事情和自己想的不同，这些年的忙碌错了吗？

恍惚中海川的阴神越发模糊起来，变成了一个淡淡的影子。

“师兄，时候差不多了，莫言送你一程。”张莫言静静的看着海川，“小时候我不爱读书，总爱往后上跑，当时净是你替我跟父亲撒谎，你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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