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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当局迷（第1页）

杜小小目光中带着五分怨艾，三分隐忍，两分少年老成的哀愁。当初那个拍着他的肩膀，称他为同道中人的杜小小好像完全不见了。

江踏白慢慢松开手，让那张笑不起来的脸恢复原样：“杜小小，你问我为什么回来。在这之前，你是不是得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走？”

杜小小像是忽然被点醒，想起自己的立场，急急地别过了头：“我……”

“我讨厌你？”江踏白眉头微挑，看到杜小小一眼望过来，便轻飘飘地一笑，“这个借口太烂了，省省吧。杜小小，人与人之间的虚与委蛇我见过无数，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心中有数。你不讨厌我，我肯定，千万个肯定。”

“你凭什么肯定？”

“就凭这里！”江踏白一指心的位置，咧开一个无比开怀的笑。杜小小心头也是一颤，只觉得眼前这人忽然化作飞鸟，化作游鱼，日行千里，在大千世界中任意穿梭。让人不禁揣摩：他走过多少地方，看过多少人，听过多少故事，心怀多大的海。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道光，从来只会让人神往，一旦结交就绝不后悔。

从心而走，心里的声音便是全部。换了另一个人，何来这等自信呀？

杜小小心中一阵悲凉，只因到嘴边的说辞全部卡住，一句都出不来。

“杜小小，你可以拿谎话来唬我，把我赶走。我也的确会被你蒙蔽，一走了之——如果你不值得结交的话。但真不好意思，你这个朋友，我江踏白交定了！”

杜小小一呆：“你说你叫什么？”

“我叫江踏白。江上踏白浪，江踏白。”

“好像……”杜小小眼中有着奇妙的流光，他低声喃喃，“你连名字都跟鹿手侠一样，你学得好像。真的，好像。好像他。”

江踏白只是摇头：“世上哪有真正的鹿手侠。”

这话说得太过玄妙，杜小小不懂，也不想懂，就连说出这话的江踏白本人，也无法探究它的深意。只是这话的的确确是一个突破口，像一把剪刀，剪破了眼前的困局。

“是九师兄。”杜小小声音闷闷的。

“嗯？”

“那时你让我去船边等你。我去了，九师兄比我提早一步等在那里了。我回来的原因很简单：九师兄转告我长老的话，长老说，只要我不离开，丐帮就不追究你江拐儿。我如果走，就等于脱离丐帮，以后无论走到哪，我们都是丐帮的敌人。”

江踏白脸色微沉，心中隐隐怒火：“就这样？”原来那时候跳出来的丐帮弟子中唯独不见九师兄，就是因为他跑去给杜小小传话了。但这叫什么理由？如果只是这样……他根本不怕呀。

杜小小摇头道：“还有一句话。长老说，我如果走，就算成了丐帮的敌人，也有你保护我。”

江踏白面色一惊，忽然间全部明白。他目光刺痛，心不可遏止地沉了下去，他知道，这句话才真正击垮了杜小小的防线，也击垮了他的立场。是，他们可以逃，但杜小小永远是被保护的那个，只要他一天是鹿手侠，杜小小就一天不是杜小小。

哈，哈哈哈，他竟没有想到，竟在这样的条件下许他自由，他真傻！这样的桎梏何等温柔，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是一种施舍，他居然是以乞丐的方式对待他！他们这两人当局者迷，只有长老旁观者清，一开始就发现了。

“看来你终于明白了。”说这句话的不是江踏白，也不是杜小小，两人同时把目光移向藤蔓纠缠的荒屋门口。月光下，有一人抓着铜烟管慢慢走了过来。不是丐帮长老是谁？

江踏白无奈一笑：“长老，今天我才相信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说法。”

长老冷冷的面孔依旧没有丝毫笑意：“你是魔，我是道？”

“我差点成魔，你何妨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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