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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檐下避雨（第3页）

卫瑾摸摸下巴，听上去好像还不错，信手挑起顾漘肩头的一绺青丝，缠绕在指尖，笑得眉眼弯弯。

风驱急雨洒高城，云压轻雷殷地声。

夏日的骤雨总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如今已过傍晚时分，微微降临的夜幕在狂风阴云的衬托下犹如黑云压城，州郡的城池总不似京城那般热闹，只有几间酒家客栈还敞着门打着灯笼，街上已无甚行人。

二人走了半程，被这来势汹汹的暴雨阻了去路，未带油纸伞，只得就近寻了个屋檐暂时避一避雨。

卫瑾抬袖，帮顾漘拂了拂落在绸衣上的雨水，侧过头，正看到一个黑色人影冒着雨在街头小跑。

待那团瘦小的身影近了，两人才看清竟是那日在沂水园见过的少年，“方圆？”

方圆用手揉了揉被大雨模糊的眼，看清把他拉到檐下的人，“顾公子？”

顾漘问他：“这么晚了怎一个人在外头淋雨？”

方圆微喘着气，“我刚从晨晔哥哥那处出来，回去晚了阿爹阿娘会担心。”

晨晔哥哥？楚二公子楚赟，字晨晔。

“先在这避会儿吧，这雨很快就会停。”顾漘让他往里站些，看着他一身粗布旧衣被雨水尽数浸湿，又拿出一个小瓷瓶放到他手中，“淋了雨易染风寒，这瓶药你且拿着，可驱寒祛湿。”

“谢谢顾公子。”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比杜仲还大一些。

瞧着他烂漫可人的样子，顾漘也笑了笑，弯下腰和他的视线持平，这样说话时，方圆看向他们就不用仰起头，问道：“你还记得我们上次问你的事吗？关于你邻家的那位哥哥。”

回想不到片晌，方圆点了点头，“记得。”

纪殷方才说起方祺之事，却无半点有用信息，这会儿碰巧遇到方圆，顾漘想着正好有机会问一问。

卫瑾随便扯了个理由，说只是想帮好友找一名故友，方圆什么也没问，就深信不疑。

卫瑾问：“你家未搬来荆云郡之前，住的是哪个县城？”

方圆道：“屹宁县。”

卫瑾问：“你可还记得，那位哥哥当时与谁住一块儿？”

方圆道：“与他的阿爹。”

卫瑾问：“那他阿爹的相貌你可还有印象？”

方圆摇了摇头，“祺哥哥的阿爹好像身体不是很好，总是有很多面生的人来探病，但从未见过他出门。”说完，又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确认道：“一次也没有。”

卫瑾问一句，方圆便答一句，寻常人家孩子的善良纯真，倒着实让他有些羡慕，想他们十五六岁时，早已学会了貌合神离，满肚子的明谋暗算，哪还能看见半分少年的影子。

两人还欲再问，却是不远处楚赟的声音先传了过来，“方圆！”

楚赟打着一把油纸伞，步履匆匆，连白色软靴也溅上了脏污的雨渍。

“下雨了你怎不回来找我？若是淋雨受了病如何是好？”楚赟见到方圆就是皱着眉一顿责备，语气却并不严厉，担心之情，溢于言表。

方圆低头不敢看他，紧咬着下唇，“不好再麻烦晨晔哥哥。”刚说完，就打了两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顾公子已经给了我驱寒药，不碍事的。”

楚晨晔无奈地叹了口气，取下自己的外衫披到方圆身上，又帮他紧了紧领口。这才转过身来对两人道谢，“多谢顾兄了！”

顾漘回了一礼，“楚兄客气了！”

骤雨蓦地停了，正如他们未问完的话，戛然而止。

“我送你回去。”楚赟收了油纸伞，往住满着平民的城西巷走去，方圆向二人鞠了一大礼便也跟了上去。

街边灯笼零星，光亮依稀，两道人影倒映在地面的积水上，一个高挑颀长，一个瘦弱得才到另一人肩头。

而街道的另一头，有两个同样玉树临风的身影并肩而走。

“你看楚兄刚刚对方圆的样子，像不像除夕那夜给你披上狐皮大氅的我。”

顾漘浓睫低垂，不置可否，手却不自觉地摸上了腰间那块青白玉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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