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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三章下（第1页）

“那么，皮手套呢？”工藤翻到笔记本的一页，上面贴着一件证物的照片。手套上面绣满丰茂富丽的花朵、蝴蝶、禽鸟，有珠宝纽扣作装饰。皮套的无名指指节部分有用线缝合的痕迹，手套皮上的漆有掉落的痕迹。手套上残留的气味和Bel私人专用的香水味道一致。案发时发现Grey正戴着这双属于死者的手套，一时引起了公众讨论的轩然大波，“Gene说，他眼睁睁地看着你戴上这双手套掐死了Bel。”

“事实上，这双皮手套是Bel给Gene的信物，并不是我偷来的。Bel一天要换五双手套；进食，弹琴时也都留着手套不拿下来，在夏天还又戴又脱的，是很讨厌的仪式。在中古时代，就有淑女面临求爱时脱下一只手套表示女方应允之意。手套的指节上开的缝，就是为了避免手上戴的戒指不见天日。Gene打算杀了主人后，就带我逃亡，强迫我戴上了这双手套，还要我把手套开的缝缝上。而我是一直打算着怎么从他身边逃走。”

工藤低头刷刷地记录着，对Grey的回答不予置评，“那我们还是谈谈事情发生的顺序吧。William先生星期二进城了，是吗？”

“是的，先生。”Grey说。

“半夜三点，独自骑马走了？”

“对，他说周五就能回来，要备好晚饭。当时我还在花园里除着杂草，Gene去马棚添了不少干草和水。”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

“Bel打发我们干完这周的活就走，到时候结清工钱，说是已经和William先生商量过了。”

“你相信她说的话吗？”

“我不信，她肯定是害怕自己和Gene的私情被发现，挑些毛病，就打发我们走了。”

“当时你打算过怎么办呢，Grey？”

“我哭了，先生。在厨房里，放声大哭。我根本不想走。我没有亲人在世，也没有新的人家可以让我去干活。连东家都没找好，我就得走，那该怎么办呢？睡到街头去吗？”

工藤见她住口不再往下说，便问道。七八中文更新最快^

“然后，先生，Gene告诉了我他知道的秘密，我就发了誓保密。先生，发了誓，就不能随意违背自己的承诺。他说，某天半夜里，他在两人的卧房外听到Lanya先生和Bel商量着要杀我们灭口，这样知道他们行踪的人就都不存在了。他很悲痛，他爱上了Bel，却说要先勒死她，等William先生回来就放火烧死他，抢走值钱的东西。可我觉得他只是说说而已，他并不能真得能做出这种事。”

“可是，Gene在绞刑前说是你要这么做，而且你还想在两份汤羹里下毒。你要他帮忙，他不同意。”工藤打断了她，“并且你之前也提过，打着帮Lanya家族经营香水业的旗号，暗地里是做毒药的帮手。”

“谁这么说的？”

“Gene的供词。”

“他只是为了推卸罪责，害怕通往地狱的死亡之路上，一个人太孤单。先生您想想，只有我暗地里掌握制毒的方子，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安全又保密地完成，要Gene来掺和什么？”

“后来呢，Grey？”工藤紧追不舍地问道，“在Gene宣称自己要杀了两位雇主后，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了，医生。后来，什么也没发生过了。”Grey开始用双手紧紧地压住头的两侧，好像脑子里的神经马上就要开始崩裂。

“记不得地窖了？”工藤问，“你记不得Gene拽着从昏迷中突然醒来的Bel的头发，把她拉到地窖入口，然后扔下楼梯？你的供词里是这么写的。”

“他们要我这么说。律师说我必须这样说，才能救自己一命，为我请愿的人的才会没有白费力气。”她第一次发起抖来，“他告诉我，这不是说谎，不管我记不记得，当时一定是这样的。”

“在此之前，你是否记得你从Bel的卧室偷了一面叫克劳德的古董镜？药铺老板Joey证实说他当天早上跟你说过话。”

“我知道他这么说，可我记不得了，先生。”

“他说他感到惊奇，因为一般不是你，而是Lanya向他订货，然后由Gene来拉货。他感到更惊奇的是，你带着一面镜子来换一些原料，而那些全是极度危险的化学品。”

“先生，如果我当时神智正常，我就不会在没有乔装打扮的情况下，亲自去药铺配药材，我之前可是在香水铺里露面招待客人的。如果我还能用脑子思考，我就让Gene以Lanya的名义拿着一张他根本看不懂的方子去配药材，这样我就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あ七^八中文ヤ~⑧~1~ωωω.78z*w.còм

“事发当天傍晚，Lanya就回到了住宅，你和Gene迎接了他，然后你开始准备晚餐？”工藤觉得自己听上去像法庭里的律师，他并不想用这样审问的语气，但依然追问。

“当时我发现自己站在主房的大门外面，先生，和Gene一左一右对称地站在花坛边上。我感觉头疼欲裂，当时觉得当天没法再继续干活了。我们在毒辣的太阳里站到下午将近三点，Lanya先生驾着带篷的轻型马车从屋后的车道绕过来。我俩一道帮他卸下行李，Lanya先生自己牵马去车房。Lanya回来时，没有见到Bel。他们在先生出远门前一定吵了架，所以到了Lanya回家这天，她特意去城上参加舞会了。

我在厨房里准备晚餐时，Gene也一直像胶水一样死死地黏在我周围，恶狠狠地威胁着我不准告发。等到我把晚餐都送到厨房和餐厅间的那扇活门，把餐送上去，摇铃告诉Lanya先生后。Gene依然喋喋不休。他说，如果我去告发了，我也活不过那天晚上，我的命一钱不值，没人会为我去追杀他，这样知道他计划的人全都凭空消失了。我听了很困惑。我问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冷笑着说我一定心里很清楚。我当时确实不知道，可现在明白了，他在我做的饭里加了点别的料。他要我发誓，帮助帮助杀了Lanya先生和Bel，我答应了。我知道，如果我说不，他也会把我给杀了。

用过饭后，Lanya先生有进到厨房来问过我，Bel去了哪里。我只能如实告诉他。他于是兴致不高地上去了，最后听着楼梯上的响动，他肯定是回到自己的卧房里，打算小睡一会儿。Bel回来前的时候，Gene一直紧紧地跟着我，不停扳弄着手中的老式□□，他开始情绪激动地咒骂起来，骂Bel，也骂我。

后来Bel回来了，她去了自己的卧室梳洗完毕，又过了一会儿，她生气地摔开了自己的房门。后来我们就听到她凄厉的尖叫声。我和Gene赶紧冲上二楼，发现Lanya先生的卧室门开着，Bel面色惨白地尖叫个不听。床上的Lanya先生穿戴整齐，但全身皮肤都像碳一样焦黑、没有一处完好的，身上奇怪地出现一股酒味。他就躺在那，没有呼噜声、呼吸声，是已经被毒死了。我想跑出去，Gene大声叫骂，Bel也丧失理智地掐着我的脖子，在我的身上挠下了几道伤痕，我也觉得很恼火，这根本不是我干的，但Bel一如既往地拿我出气。

Gene叫我把皮手套给他，我腾出一只手来，把口袋里的这双宝贝手套往Gene的方向丢过去。不一会儿，他从Bel身后猛地环上来，用戴上手套的双手掐到她面色乌青，眼球突起。掐死Bel后——至少当时我们觉得她是死了，我们就把她也挪到了床上，和Lanya先生并排靠在一起。

然后，我们俩就走出卧室，往。Gene说，我们要把这次杀人伪装成意外火灾的样子，他要把我拿回来的药里能点着的堆在大门外面，然后我们放一把大火，就逃之夭夭。

正说着，Gene突然惊叫起来，我低头一看，也被吓了一跳。Bel居然扒住了Gene的脚踝，她爬出来了。她的肋骨应该在挣扎中被打断了，她捂着流着血液的伤口，慢慢地爬出了卧室门。Gene用双手死死撑着楼梯扶手，Bel显然是想让他摔下去，把脖子摔断。然后我们只能合力，把Bel从楼梯上推下去。Gene让我打开楼梯口下面的活动门。可是地毯上都染上了Bel的血液，我觉得害怕，不想干。Gene就说我必须干，然后我只能把地毯挪开，打开了通往地窖的活板，他踉踉跄跄地下来，把Bel的尸体扔下了很陡的地窖楼梯，好像这样做，能让他解气。”

Grey的声调很沮丧，她看上去脆弱颤抖，像冰霜呼啸中一片脆弱的枯叶。工藤不禁很可怜她，他很想伸出双手给她一个拥抱，轻轻拍打她的背，让她平静下来，感到安慰。

“Grey，今天就到这里吧。你累了，我们明天再说吧。”他掩盖住怜悯的情绪，语调平板地说道。

“好的，先生。”

“我们总能最大限度地接近已知、未知的全部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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