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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心语夜（第1页）

听着王子谦的琴音，陆霓裳在彷徨。

王旋飞回来的日子，她一大半的时间是伴在他左右的。她的众多追求者，没有人敢和王旋飞对抗的，收获祝福也罢，被人诅咒嫉妒也罢。不能忍耐屈居人后的她，与自幼成名公认为玄仙最具天赋的年轻高手，她明白与自己王旋飞是般配的一对。更重要的是她明白与琅琊王氏嫡系最杰出的子弟通婚，对于吴姓士族的陆氏家族意味着什么。

看得出王旋飞很喜欢她，以他那样的家世，那样的修为，每天仍愿意抽出许多时间来陪伴自己，他很会照顾人，知礼而且守礼，是最完美而标准的世家公子。两人在一起，有时候只是闲聊，喝一碗茶汤，说说御剑下山的所见所闻，他的话不太多，话也不太有趣，说得最多就是修行、比试、法术。

她对此感到开心的，但只是淡淡的开心。喜欢她的人太多了，师门中二分之一的年轻男弟子都喜欢她，有明里追求巴结讨好的，也默默痴恋，暗地里为她做好一切的。而且她发觉到，新进入门的谢问玄，在遇见她后，也无法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在众多亲近的男子中，王子谦是一个独特的存在，有时候她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模糊的爱慕，有时候又觉得他的注意力并没有那么集中——与她在一起，有人注意力不集中，这是很稀罕的事。他比什么人都要有趣一些，音律、诗赋、术数、占星没有不会的，对女孩子说话斯文带着一点儿辛辣，对男弟子说话则毫不客气。他煮的茶，比他的堂哥不知道要胜出多少倍，他弹的琴，音律可以让人酣然醉倒。唯一不足的是他的修为，只是洗髓上境，他并非没有天赋，只是有太多的爱好牵扯了他的时间。

虽然同为琅琊王氏，但对于王子谦父亲是不屑一顾的。按父亲的话说，他就像刚刚兵败江陵被俘的元帝，才高八斗，却无经世纬地之能，在这样的乱世，实力是最可靠的，修行者的修为是最重要的。

武仙弟子参加水月试，最为高兴的便是她的父亲，省去了在众多士族天骄中挑挑拣拣的麻烦。谁是水月试中的最强者，就让她嫁给谁，不管这人是玄仙还是武仙，是年轻还是年老。而且，她隐隐猜测到了父亲的用意，侯景之乱后丢了巴蜀和江陵，南朝正朔已经不再被看好，若是能借机与北方联姻，无论形势如何发展，总能保吴郡陆氏百年不倒，当然前提还是要在武仙中找到与她般配的年轻强者。

琴声委婉，朗月当空，陆霓裳收回了思绪。已经二十天没有见他了，偶尔有空，会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屋顶，听他练琴。琴音婉转、飘忽，夜越深越不成调，最终回归到冬夜平静与寒冷中。

背上批上了大氅，挡住了所有的寒意。

王旋飞不知何时，到了她的身后。有些尴尬与无措，她想要解释什么，一句都说不出口。

王旋飞道：“知你常来听琴，今夜格外的冷，便给你送件衣服。”

陆霓裳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脸，缩进大氅的风毛里。

“介意吗？”

王旋飞道：“不，在家人眼中，我的堂弟，自幼便不务正业，修行、学业处处和我比较，处处输给我。但我知道他的天资绝不在我之下，钟鼎山林，人各有志，在他看来可能倒是我处处输给了他。”

陆霓裳听到话里的弦外之音：“你是公认的强者，自然还是要胜过他一些的。”

王旋飞道：“对于旁的事，输赢我不太放在心上，只一件事，我是非赢不可的。”

陆霓裳知道他指得是自己，心中不由一阵感动。

王旋飞道：“我知道，打败他是不够的，我需要打败所有水月试所有的对手，要打败武仙年青一代所有的强者，才能不输。”一言戳破了陆霓裳的心事。

“夜已经深了。”陆霓裳道。

“送你回去罢。”

两人走后，王子谦捧着本《仙史杂论》出了一口气，心想：这大半夜的，一个在屋顶上听琴就够烦了，又来一个在屋顶上谈情说爱的，还让不让人好好一个人清静啦？我这堂哥也是蠢得可以，赢了我又如何呢？这事我压根就没想花力气和他争，人女孩子家要喜欢我，我拦得住吗？

转念一想，堂哥的日子也过得太得意了些，自幼受尽家中宠爱，修仙又得师门的宠爱，连最漂亮的师妹都要由他得了去，不自觉的撇了撇嘴。

水晶瓶子里，摇晃着琥珀色的液体，它叫忘忧水。

弦儿瞧着自己炼制的药水，纯净到漂亮，让人感到愉悦，一闭眼一饮而尽。

建康城破以后，她就离不开这药水了，先是家人从云隐门中为她炼制，后来她自己到了云隐门，便能自己炼制了。

这药水让她的性格可以恢复到自己九岁十个月的时候，活泼，外向，可爱，调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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