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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衣锦还乡下（第1页）

路家宅子很大，相对于并不兴旺的人丁来说了，宅子实在是过大了一点。据秦瑯估算，就算给家丁们一人一个单独的房间，宅子也有大半空着，可见路家盛极之时，也是一时名门了。

除开大，宅子的另一个特点就是空。宅子里的东西基本上是除了那两口棺材外全被搬走，自然是被白路村的人搬走了，这些村民一旦贪心起来胆子着实挺大，连上人家的东西都敢偷。

“这件房间就拿来当做书房吧，这间……那间……”蓬莱一边在宅子之中走来走去一边指手画脚，赵宣明紧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纸笔快速记录，在他屁股后面还有个捧着砚台的家丁，看起来颇为滑稽。本来他对于蓬莱插手宅子的布置还很是有些不爽，毕竟在他看来，一个小丫头再聪明，还会学这些风水之类的东西？接下来他就不得不服了，蓬莱的确很厉害，针对宅子里的任何布置完全是一针见血，赵宣明一笔难改。

秦瑯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上去自找没趣，便回到前院里坐下，翻出一本书看了起来。这本《解字全集》收罗了四个国家的文字，甚至连一些生僻的古文字都有，对于秦瑯学习华胥文字帮助很大，当然价格也不便宜，一套就要八个金宝，单本的人家根本不卖你；这种最基础的书价格就如此高昂，也难怪上人院要给上人每个月颁发补助了。路淮安在家读书三年，想必也收集了不少的藏书，现在却全都不见了，别的东西秦瑯不在乎，这些书应该要去找回来。

要知道，很多书你就算有钱也是买不到，特别是二十年前的书，到现在也有不少变成难求的孤本了。

没看几页，正琢磨呢，蓬莱走了出来：“你你你你你，你们跟我们一起到村子上吃饭，等会儿给守在院子里的人带点吃的回来。”

这个“我们”，自然是让秦瑯跟她一起了。据说在华胥有种将孩子拐走卖掉的人叫做拍花子，跟大西国的奴隶贩子倒是有些类似，蓬莱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又生得这么可爱，一个人走在路上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摸走了，所以出门的时候秦瑯基本上都是和她一起行动的。

有了马车之后蓬莱就不愿意走路了，就算是去近在咫尺的白路村，她也要坐着马车去。话又说回来，有马车的话，给留在宅子里的人带饭也要方便一点，秦瑯也就由着她，两辆马车向白路村开去。到大路上的时候，白三落已经不在了，只有一些血迹留在原地，这让蓬莱不由露出一丝笑容：“有意思。”

似乎是起了莫名其妙的竞争心的样子，这是秦瑯的感觉。

到了村子里，现在已经快过了饭点了。由家丁们去跟村人交涉，白吃白喝人家是肯定不愿意的，所以秦瑯又掏了些前，不多，十几个银宝，但也足够在风月楼吃顿好的了。考虑到白路村长期干旱、产粮不丰，这个价钱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既然给了钱，那就好说了，那家村人的妇人就在门前摆好了桌子，先给几个人一人一杯泡上了茶水。这种茶水是村人自己炒的土茶，秦瑯本来就对华胥的茶叶没什么感觉，因此喝了一口就没再动了；家丁们对这种苦涩的浓茶倒挺是喜爱的，喝起来很解渴；蓬莱……蓬莱她抱着陶土杯咕嘟咕嘟的就喝完了一杯，又把秦瑯那杯端走喝掉了。

菜色以蔬菜为主，满桌的蔬菜里有不少秦瑯没尝过的，这些都是风月楼不屑于料理的食材；一个盆里装满了大片的风肉，这种肉食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其他的，还有鸡鸭肉与蛋类，总体来说颇为丰盛。

吃完饭之后，没有多坐，一行人便带着装满的食盒返回了宅子。马车上，蓬莱突然问道：“呆子，你看出什么没有？”

“食物太丰盛了。”秦瑯观察力还是很敏锐的，“蔬菜都是新鲜的蔬菜，但干旱三年的田地不可能种出这样的蔬菜，何况还有这么多种；肉类和蛋类也不像是干旱三年的村子能够产出的东西。”

按照常理来说，食物这种东西在一个干旱，还是干旱了三年的村子里是很珍贵的，属于有钱都难买到的东西，但是现在这顿饭，先不谈价钱问题，光是拿出这么多品种就不正常了。

“那你猜猜看，他们的粮食是从哪里来的呢？”靠在车窗上，蓬莱又问道。

“是买的吧。”秦瑯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人总是要活着的，在户籍制度森严的华胥，白路村人根本不能够逃到其他地方去，他们只能花钱去买粮食。那么问题来了：粮食本来就是一个农村的主要产物，在没有粮食产出的前提下，白路村人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拿出钱去买粮食的？

真是个细思极恐的问题呢。秦瑯开始觉得这个村子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

回到宅子里，赵宣明没有立刻去吃饭，而是先向秦瑯禀报：“老爷，我们在收拾宅子的时候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什么事情？”能够被赵宣明这个优秀的管事形容为“奇怪”，秦瑯的确想不到会是什么。

“这个宅子里好像不只有那个泼皮活动的痕迹。”赵宣明困惑的说道，“在另一个房间里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而且不是一天两天。”

不是白三落，而是其他人活动的迹象吗？秦瑯仔细思索起这其中存在的问题。白三落的存在是由白厚田告知秦瑯的，另外一拨人的存在白厚田却只字不提，他究竟是不知道，还是刻意隐瞒呢？如果他是刻意隐瞒，是为了什么，隐瞒的又是谁的存在呢？

想到深处，秦瑯的结论是：连一个小村子都是这么龙潭虎穴，你们华胥真会玩。

在太阳落山之前，一切准备工作总算是结束了——当然不是秦瑯立刻就搬进去，今天的工作是对宅子的破损进行观察，然后才开始对宅子进行修缮，制作家具、清理院子之后，秦瑯才能正式搬进去。

这个时候，山坡下的白路村已经炊烟袅袅，蓬莱坐在凳子上双腿荡来荡去，意思很明确：我饿了，你看着办吧。

幸好在蓬莱真的开口催促之前，白厚田派来通知的人来了，还是一些人留守在院子里，一些人先去吃饭，之后回来轮班，这还是通知的人、白厚田的儿子白福林出的主意。在他口中，秦瑯直到了什么叫做流水席，就是一桌子人吃完下一桌子人上的意思，饭菜是绝对够的，听得蓬莱大点其头，一脸深得我意的愉快表情。

这流水席可不便宜，你再怎么吃也回不了本的——秦瑯心中嘀咕，不想打搅了蓬莱的“雅兴”。

到了村中，桌子放了几大张，上面摆满了各色菜肴，在种类上自然比中午的那桌更加丰富。白厚田招呼秦瑯在主座上坐下，而蓬莱在秦瑯的右手——华胥以右为尊；看来他还是比较清醒的，没有倚老卖老忘记秦瑯上人的身份。

开始吃饭之后，白厚田也没有落座，而是不断的去其他的桌上，将一个个人带来向秦瑯敬酒——若秦瑯只是个普通人，在这种场合只有他去敬酒的份儿，但秦瑯是上人，因为他是上人，就可以在别人敬酒的时候只是虚敬一下酒杯，同时冷漠的“嗯”一声，这样就算是认识了。

而且秦瑯能够感觉得到，在这些村人恭敬热情的外表下，充斥的是一种淡淡的不以为然；他们对于秦瑯上人的身份，仅限于表面上的不冒犯。尽管对华胥上人至上的气氛不感兴趣，但这个出过上人的白路村基本上所有村民都是这样，这就很怪异了。

天色昏黄到完全看不清东西之后，直接在四周点起了火把，继续吃继续喝。比起对秦瑯的不以为然，这些村人对宴席本身倒是很狂热，每一桌都将自己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下一桌人来直接上新的菜，从这点上看，白路村倒的确是处在食物不充足的状态。

等等，那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白路村干旱，其他村子应该也会受到影响吧？即便是向周围的村子采购，甚至到西运城里去，一下午的时间怎么可能采购到这么多东西？秦瑯皱起眉头，旋即松开，因为他发现这个问题其实无所谓的。路南行并不存在，他对于这个白路村也没什么归属感，就算明天这个村子就会毁灭，他眼皮都不会动一下。所以有没有粮食、哪里来的粮食，他完全没必要特意去关心。

他又不种田，以后的食物多半也是去西运城采买。

这流水席还真吃了相当长时间，大概换了五轮才结束。因为宅子里还不能住人，所以秦瑯和蓬莱借宿在白厚田家。要说这一次流水席，让秦瑯产生的疑问有两个，一个就是食材来源的问题；一个，则是“缺席”的人。

在流水席上的，只有两家人，白家，还有路家——这些路家都是路淮安一家的远亲，唯独一家人不存在。

那就是陈家。之前就觉得奇怪了，白路村，白家和路家的村子，这陈家又算怎么一回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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