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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灰色的晴空（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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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我好像在原地打转！”我惊慌地对玉早说。

这个时候我不禁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能使用招火符，一把大火烧过去就是了。天尊大人被风吹起的被单扰乱彻底失去了方向感，这种事情简直丢人到爆炸！

“真一别着急，搞不好是遇到鬼打墙了！”玉早冷静下来，露出了她的耳朵和尾巴，捻起指决，从包里拿出一块粉饼盒，指尖挑起一些香粉随风一撒，被单的汪洋大海只剩下不到百分之一在晾衣绳上兀自飘荡，其余的全都化作白色浓雾随风而去。

“鬼可以干扰人脑，令人看到幻觉。”玉早骄傲地笑道，“不过较量幻术的话，终究是狐仙更胜一筹。”

游就在天台边缘！我朝他猛冲，正想问他这次又想带谁走，没想到他身边就站着一个穿病号服的男孩子，是那位瘦削的大学男生。

看来是赶上了，这家伙这一次依然没来得及带人走。

“放开那个男生！”我朝他怒吼。

游无辜地耸耸肩：“我本来也没拽着他啊。”

我对男生大喊：“喂！快到我这里来，那个家伙不是好人。”

可是男生眼神空洞，抬头看了一眼游，就继续沉默。我朝他走了一步，没想到他却仿佛害怕我一般，不由得倒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我心中升起一种极为不妙的预感。难道说……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男生……仅仅只是他的灵魂吗？所以他才能看见游，所以他害怕我散发的灵气，不得不往后退。

“他怎么了？”我抬起头来，吃力地问。

“拿被单搓了个绳结，来了个高楼蹦极。当然，拴绳子的位置选错了，给拴到这儿来了。”

说着游龇牙咧嘴显得很疼地，比了比自己的脖子。

这不就是绞死了自己吗！为什么！他不是明明已经得到救治了吗！不是说群里离死亡最近的是那位肥宅小哥，其他人都不会有事吗！

我这一次没能赶上……我感觉愤怒在血液里流窜：“游，你竟敢用鬼打墙来阻止我！你好好给我等着！”

游扔掉烟卷：“拜托，老大，鬼差拿的是固定工资，又不会因为多带走几个人就有提成，最近忙得要死，我也不想的好吗？倒是我想求求天尊大人，别让人们这么魔怔整天自杀好吗？鬼差的人手已经不够用了！”

这家伙说什么？说起来……净呢？鬼差不是一直都以二人小组的方式行动的吗？回想起来，从社长到跳轨少女，到这一次，要么是游单独出现，要么是净一个人在场。难道真如这家伙所说，连鬼差都忙不过来了吗？

“净……在哪里？”我心中的不安再次压过了愤怒。

“在双子楼的对面。”这次的回答倒是爽快。

“为什么……要在对面？”

游再次点燃一根香烟：“因为今天在这医院有两个人要走。”

我已然着急得说不出话来，看着遥遥相对的双子西楼，看着在两楼之间几十米的高空中回旋的苍风，只恨自己不能生出双翼直接飞到对面。玉早扯下头发上的红色缎带，抬手一扬，这发带竟然变宽变长，如同红色的滑梯，直接架设在两楼之间。

我略一点头，便不假思索地跳上发带的滑梯，只觉得耳边风声喧嚣，头发也全部被吹向脑后。最终玉早掷出发簪击碎了玻璃墙，我也一路翻滚着跌进大楼。

主任医生就站在窗边，看见我这般夸张登场，不禁吃惊。可是接着他又一脸适意地抬头望着青空，悠然叹道：“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呢。回忆起来，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像这样，将头脑放空，什么也不想地，静静地看浮云在晴空中来来去去。”

我本想为打扰了主任医生的清静而道歉，可是接着我肠胃一拧，眼眶立刻热了起来。

主任医生站在阳光下，可是他……并没有留下影子。

而净也遗憾地站在楼道拐角，不忍和我对视。

也就是说这次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就是主任医生了吧。可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有线索了，明明只要高兴都可以随时仰望蓝天……为什么偏偏是现在这种结果！

“因为我是一个医生，在‘不能触犯心理医生的禁忌’和‘我必须去追求正义’这两端，我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注定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但我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并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换得内心的真正解脱。”

到底是什么过不去的坎，要逼得自己走到这种地步！

主任医生温和地对我笑笑：“现在我终于明白林真一同学为什么能救出那些自杀的孩子了。因为你看得见那个长头发的黑衣男孩，对吧？”

“没错。”我拼命压抑着悲伤，尽可能说得平和。

“我很羡慕你，你总能一次次把人带离死地。不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患者走向死亡。”

最终主任医生看看表，在白鸽的阵列在空中来又消逝的时候，说道：“我该走了。可以的话，去帮我安慰问宇吧。他是个好孩子，有我这样的老师是他的不幸。另外我在办公桌的左边抽屉留有遗书，你去拿出来，就省得大家找了。”

主任医生和净略一点头，就迈出无声的步伐，消失在楼道的尽头。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如释重负，仿佛一直扣在他身上的无形枷锁终于解除了。

可是我的步伐，却变得异常沉重。我强忍着泪水来到主任医生的自杀现场，房间里全是他的同事和学生，女生们眼含热泪捂着嘴，男生们也眉头紧皱握着拳头，沉痛的气氛不断蔓延。

只有季问宇学长拿着一本笔记本，正不断写着什么，并且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他的脸上并没有特别沉痛的表情，只有一如往昔的冷静知性。唯有眼睛藏在镜片下，被镜片雪亮的反光遮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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