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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萧萧木叶（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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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舒和眼里落寞下去，他手艺依旧精湛，手下的木器仍是附近供不应求的抢手货。

书架床柜，桌椅板凳，甚至是套杯木碗，都有人上门订做求购，无论什么都能卖个好价钱。

舒和仍是在院子里一坐一天，细细打磨手中活计，只是他眼中不再有那种光亮。

明眸黯淡，却不是风雪过后落叶的花株，并不沉稳踏实。

李明信心里知道舒和不肯低下头去，这才更让他担心。

舒和从这以后不再先做模子而后再做实物，而是直接上手做器具，他心里有模子，这样做活也确实不影响成活后的东西，一样坚固结实耐用，也一样精美，只是少了一些什么。

舒和名声越来越大，不禁自嘲地笑起来，他笑自己不通，笑世人不懂，笑自己太愚，笑木器不能灼灼生辉。

他笑着吟出一句“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李明信听着徒弟这话，转身对华英说：“他自己也没看穿。”

华英听不懂，听不懂丈夫的话，也听不懂孩子的话，但见舒和这阵子都在安心活计，也没有往死里熬自己身子，倒是放心不少。

她不知道舒和有没有“悟”，但另一件大事却绕在她心上，越来越让她急切。

华英心里想这事，便对李明信说：“孩子十七岁了，过了年可就要十八了，今年再不定下，难道你想让他打光棍不成？”

李明信犹豫道：“他恐怕不愿意，你看他心思，哪能分到别处一点？”

华英点点头，心里也犹豫起来，可这大的小伙子，不成家怎么办呢？或许......成家以后这心思就分出去了。华英一想这些，心里就高兴起来，脸上也露出笑。

烧起来的烛火又落下，暗红地映着舒和脸庞，他坐在桌子前看着烛光，眼神中透出一点烛光来，摇曳摆动，倏忽落灭。

他忽地做了决定，起身收拾行李。舒和手里利落，迅速地将工具一一装进匣子里，打包衣服扎上包裹，将它们全放在床上，看着收拾停当的行囊，舒和又犹豫起来，他不知怎么开口。

舒和跪在堂屋门前，对着端坐在木椅上的李明信，和站在椅子旁的赵华英。

长久的沉默飘落几片枫叶，枯红叶子落在舒和肩头。

赵华英满含怜爱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

李明信抬手让舒和起来。

舒和看着师父，又叩了一个头，才背着包裹站起来，裤管被风吹得冲起来，他就如一棵修竹，立在秋风庭院，迈出了这扇关了他十年的黑漆大门。

赵华英捂着嘴哭进屋子，几天吃不下饭，喝不进水，白发覆上头顶，几天就老了几岁，连腰也渐渐挺不直了。

“万一没悟出来呢？”华英问明信。她从没去过“木器斗会”，但仍然觉得那里对于舒和来说十分凶险。

如果是旁人，不过是输赢，手艺面子；可舒和他堵的是命！

一旦输了，没拿到头筹，恐怕......这孩子就再也立不起来了。

李明信坐在堂屋里想，“这孩子是什么时候拿它当命了呢？不过谋生活着，怎么还真就痴进去了。”

舒和穿着一双烂了底的黑布鞋站在人群中，脸上胡茬连成一片，胡茬胡乱扎着。

他瘦薄如纸的身子骨被人挤得左摇右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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