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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生活只在于现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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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水的味道，更像是某种沐浴露。焦热的天气里感觉不到明显风的气息，这从那投影在地上纹丝不动的电线就可见一般。

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立即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浪。是直接甩在脸上那种粗糙的热，仿佛能够感受得到一般。只身走在街道上面，也捡着稍微阴凉些的地方行走着，毕竟灼热的太阳直接曝晒在皮肤上的感觉是不好受得。很后悔没撑把伞。

洒水车穿过街道喷洒着凉水，水渍落在街道上很快只剩下了浅白色的印迹。倾斜着的水流在灼烈阳光下闪烁着晶莹透亮的光泽，泛着紫晶色样的光晕。而那稀薄的光晕中透着幻明而冽彩的光流，当集中精力盯着那束光幕时，扑面而来的是近乎涣碎掉的漫长且晕至的剥离，有斑裂纹痕般的光渍。让人在一瞬间不及恍神，诧异着试图从那晕圈里抽离开自己的眼眸。失神样在同一地点待立了会儿，不及反应过来这一瞬间的凝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有种深坠一样的失落感无尽漫漶。

而这之后依然走在闷热且罕见人影的街上，只身且不见有纹丝的动静，过境一样的凉风倾覆是此刻最让人期待的。可浓厚的绵长炎热只是肆无忌惮地散洒在这街道之上，在焦灼背景下一道横亘而过的栏杆仿佛延伸至无尽的地方，未知总让人恐慌且不安的，就像看不透的尘雾中剥离却又缠带着命宿的消隐感。‘’找一处冷饮店休息会儿，在这街上毫无目的地瞎逛了很长时间，快要被这暑气给窒息了。‘’像是有个声音在他耳际旁说着些什么，他内心瞬间有一种萌生出的感觉，是很****的温馨。

踱步到了冷饮店门前，他又犹豫了，没有进去。可能透过贴着彩绘的玻璃窗户看见里面成双入对的人时他有些犹豫了。虽然仅仅是在冷饮店门外檐壁下，隔着层门幕他依然感到透彻的凉意，视线再接触到远处的日光时他内心滋生出了很漫长的空旷，蛮失落没来由的那种。不算特别高耸的建筑层外观折射出粼粼的光，游离的星点就这般跳跃折射着。在一遍遍滑离的隔离线轴中，他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或许只是恍惚的迷离。

白芒，这个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凌肃邀请着白芒，我请你。白芒，你愿意去的话。而凌肃就是他自己。白芒没有答应，她说自己有事，去不了。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事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而凌肃是怎么想的，他想到的是漫长无边的田野，生长在土埂上的青枝豌豆，以及大片大片的墨绿色。然后他自己就湮没进不着边际的缘层里面，半眯着双眼看到的是潜藏于后渊段样的眩幻。有条很长很长的径道，穿过覆满藤叶株被的径道，稀疏记忆里是他自己骑车从布散着碎石砺的径道上面驶过

白日里脑袋一直昏沉着，睡了很多次又惊醒多次，脑袋发凉且疼痛。

无法言喻。

望着纸上的白纸黑字眼睛便开始胀痛，无力睁开。

手中握着的笔不住抖索，字迹潦倒如虫蠕动后残留的痕迹。

一些爆炸声不住地响起，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凉飕飕的空气。

可能是在很多年以前的某个午后，凌肃在郊区家里，漫不经心地想着一些百无聊赖的问题，觉得无聊感恣意蔓生。仿佛处于某种濒死的无力状态。有风从外面传进来，携裹着一股青粟植物的味道。他突然想出去走走，于是骑上了自己的脚踏车，裹上件已经不怎么合身的风衣一路潇洒地往市区方向去着，或者不是真的潇洒，只是他自己这样觉得。

在越接近市区时候，各种建筑工地上疮痍的景象充斥满他的双眼，以及嘈杂的施工声音，还有地面上石灰水散布着所造成的灰蒙蒙的景象。隔着一圈隔离带外面的地面还算敞阔，他一溜烟骑车蹿过这片地界，而之后地方是越接近清爽干净的市区。他骑车穿过了曾有来过但现下已发生不明显变化的径道，两排高大的柏树枝叶缝隙间洒落下稀疏的光影，拖曳着之后消失在了他的背后。风从彼端路径方向吹来，一个人的感觉是那样明显，就像只身一人独自穿过了浩瀚的渊海。

他觉得滚动的车轮轧过厚重的时间流沙一样，把过往一点点从他身上剥落掉，握触到的厚实车把手纹络是那般紧凑，攥在手里带着硬实的弹性。他看见了站在公交站牌前等车的人，不记得是以前还是后来日子里的某天同样姿态的一个他自己。然后就到了很多年很多年以后。

我仿佛置身于一座陌生的国度抑或城邦，没人懂得我的喜悦或悲伤。听着她这样说凌肃有点难过，没事的，一切会好起来的。他觉得自己的安慰有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人为什么总要负荷前行呢？这样活着真的好累。她语气里很是委屈，她都感觉到自己有种想哭的冲动。他给她递过去一张纸，想哭就哭吧。

我不哭，谁说我想哭。她倔强地抬起了自己的脑袋，挤出了几丝微笑。

好，不哭就好，不哭还是好孩子。他觉得自己首先就给自己的话逗乐了。人活着哪能不累了？你看我整天比你更累都没说什么抱怨的，你就是想的太多了。或许我们生活并不一定需要多么奢华的外在，但一定离不开必须负累的浅显荷重，这样才不至于感觉无所附着。

我想自己该还是开心不起来的，你说的倒挺轻松。她别开了脸过去，已经不像先前那样难过的样子了。只是想到很多无法改变的事情时候感觉它们就像是既定了的痛苦。

不要想得那么悲观，其实只是坏的想法让你不开心了起来，就像暗流潜入深夜的瓦湖，搅起了内心不该有的涟漪而已。凌肃脑海里一闪而过‘’瓦湖‘’这个字眼，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哪本书上看到它的。

她没有说话。片晌之后她努了努嘴，我叫白芒，第一次见面，感谢你就陪我聊这么多。

没事，小事一桩。他挠了挠头，他平时其实没有这么多话的，怎么这时候又变成了‘’话唠‘’，或许下次跟自己那些个朋友的见面时该叫他们换掉‘’闷声不响瓶子‘’的称呼了。

后来他和白芒见过很多次，不算是偶尔邂逅，没事时约着见面两人也都没什么意见，反正对彼此的感觉也都不坏。

很多时候，在他人眼里我或许是个坏脾气的人。所以我也没有太多的朋友。她这样对他说着。

没有啦，我觉得你挺好，一个有想法蛮聪慧的女孩子。凌肃笑着露出了满口皎白的牙齿。

那是你和我接触得还不够多，等接触久了你不但会发现我会骂人，生起气来我还会打人了。所以你最好不要把我给惹恼了。白芒一脸认真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

打人？不会吧。凌肃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我还没见过女孩子打人哩。不过说实话，我打小一直经常被我妈打。凌肃开玩笑一样说着。

我不是在骗你，我上初中那会儿，我们学校经常有女生打架。不过，我常常是挨打的那个。每次受到一群女生的欺负后，她们威胁我不准告诉大人，否则就要继续挨揍。有次我妈妈看到我鼻青脸肿的样子，就逼着我说怎么一回事。我是单亲家庭，我妈妈是个要强的女人，她听说我受人欺负了非但没安慰我，反而跳起来把我狠狠揍了一顿。她说我给她丢脸了，受人欺负不知道还手，根本不像是她的女儿。我后来打架就知道动手了，别人凶我就比别人凶得更厉害，没人再敢欺负我。我知道我妈妈这样教育我不对，我也不能总受别人的欺负。

凌肃听得目瞪口呆，觉着自己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一样。他没有想过在他一直想的安静温柔的异性背后一种近乎暴戾的状态。如同被安置到黎明时错落的黑夜灵魂。

喂，你看，那里，那道晶亮的线条。是墙头上蜗牛爬过之后留下的痕迹。

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只是一道普通的痕印而已。白芒觉得眼前的凌肃似乎还是带着些未成熟孩子一样的幼稚气。

不是的啦，我只是想逗你一下，见你半天也不说话想缓和下气氛。凌肃顿了顿又说，说过一起去看电影的，你怎么想。

白芒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己上次拒绝凌肃他一定很难过，这次重又提起这件事他也一定是鼓足了很多勇气，她没有理由再拒绝。好吧，是这个周末吗？

是的，周六的电影票，你能答应我真的出乎意料的开心。其实我都打算被你拒绝了。凌肃说话的声音透着些颤栗，是愉悦的那种。

有时也许不需要望穿秋水的等待，就像飞鸟划过虚无后无限置白的普通，当下才是抓得到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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