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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罪与罚6（第7页）

斯维德里盖洛夫朗声大笑着，把跑堂的喊来结账，然后站起来。

“哦，是的，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喝醉酒的人了。我说了很多无聊的话，够了！”他说道，“今天真的很高兴和您说话。”

“这是肯定的，您一定是很开心的啊，”拉斯科利尼科夫也扬起声音来，跟着站起来，“对于一个老色鬼来说，讲一段艳遇——而且还怀着这样荒唐的想法和意图——这确实是很让人高兴的事情啊。对于讲述给我这样的人来说，也真的是很刺激的。”

“嗯？确实会是这样吗？”斯维德里盖洛夫稍微有点惊异的说道，同时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拉斯科利尼科夫。“如果确实如你所说，您也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厚颜无耻了。至少您有可能成为这样的一个人。我刚才所说的很多的东西您都可以心领神会……同样很多事情您也是可以做出来的。不过，这些也就足够了，我现在十分遗憾，因为不能再和您多聊一下天……不过，您是不会离开我的吧？请稍等一会。”

斯维德里盖洛夫从小饭馆里出来，后面跟着拉斯科利尼科夫。但是斯维德里盖洛夫并不是醉得很厉害，他的酒劲现在已经下去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越来越清醒了。此刻似乎又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正在困扰着他，他皱了皱眉头。显然，他现在正在等待着什么事情的发生。他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对于拉斯科利尼科夫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越来越粗暴，并且还开始有了挑衅的意味。这些也都被拉斯科利尼科夫看在了眼中，他也开始为此而不安了。他开始对于斯维德里盖洛夫发生了怀疑，并决定和斯维德里盖洛夫一起去看个究竟。两个人都来到了人行道上。

“我们的方向不同，我是向左的，您向右，好吧，再见了，亲爱的朋友，希望我们可以愉快地见面。”

于是，他就大踏步的向着干草广场的方向走去。

五

拉斯科利尼科夫跟在斯维德里盖洛夫的身后。

斯维德里盖洛夫回过身来，对着他说到：“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刚才说了的……”

“是啊，现在我决定不离开您了。”

“天，什么？”

两个人都停下脚步，看着对方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似乎都在猜测对方的心思。

“从您刚才对我说的这些话来看，”拉斯科利尼科夫直言不讳道，“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您不仅没有放弃对我的妹妹险恶用心，反而变本加厉的正在策划更加惊人的阴谋，我知道了这样一个消息，今天早上我妹妹收到了一封信，您现在看上去焦虑不安……也许您真的又找到一个未婚妻，但这并不能说明您对我的妹妹打消了不良的企图。我必须要亲自来证实一下。”

此刻，拉斯科利尼科夫也不能完全明白自己将做什么。“原来是这样，您是不是一定要逼迫我去喊警察来啊？”

“好吧，您要是想这样的话，您就这样做吧。”他们又互相看着对方，大约过了一分钟。最后还是斯维德里盖洛夫的神情有所缓和，他认为，拉斯科利尼科夫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威胁，于是他又表现出了一种很随意的态度。

“您看，您真是的，我本来是有意识不对您谈一些的事情的，虽然我十分好奇。我本来是要留到下次的时候再和您谈的，现在……好吧，我也被您说服了。我们可以一起走，不过我的安排只不过是回家去，取点钱，然后再锁门，上马车，到群岛上去溜达一下，您和我一起去做什么呢？”

“好啊，我和您同路，去索尼娅·谢苗诺芙娜家，为我没有出席葬礼向她致歉。”

“好吧，随便。可是这位太太并不在家，她带着孩子去了一位朋友家。是一位很有权势的老太太，是我向她们引见的。我把抚养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的三个孩子的钱都交给她，由她保管了，并且还给孤儿院捐赠了一笔款项。现在这个太太对我是有求必应的。我还对她讲了索尼娅·谢苗诺芙娜的故事，完整地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现在她对于索尼娅有了很深刻的印象了。今天索尼娅·谢苗诺芙娜接到了邀请，径直去某旅馆和她会面。我的这位老太太就下榻在这家旅馆里。”

“不要紧，我还是要去的。”

“随您的便了，不过我可是不想和您同路。您看，我们都到家了。您不要一直怀疑我，我现在对您是很友善的，我也没有向您打听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啊……您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您觉得有些可疑，是吗？好吧，希望您对我也友好一些。”

“可是您偷听别人的谈话了。”

斯维德里盖洛夫笑起来了，说道：“啊哈！您指的是这个啊，真是的，如果您不提的话，我才真正纳闷呢！哈哈。我虽然知道一点您的秘密，还有您对索尼娅·谢苗诺芙娜所说的话，可是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知道我话里的意思吗？我察觉到了一点异常的气息，所以您最好还是对我要客气些。”

“您什么也不知道，您在编谎话。”

“是吗？看看您现在吧！您一直在长吁短叹！席勒此刻在您的心中一定是上下翻腾的吧。现在您的理念否定我在偷听，好吧，您向长官们告发我的罪行吧。可以这样说，我在理论上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改变。如果您真的认为在门后偷听是不道德，可是您杀死一个老太婆就道德吗？现在您快点逃往别的地方吧，去美国或许还有生机。我说的是真话啊。如果需要资金的话，我可以资助。”

“我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拉斯科利尼科夫很反感他的话，于是就毫不犹豫打断了它。

“我知道您的意思，（不过，您也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啊。如果您愿意的话，就不必费口舌了。）我也知道您在想些什么问题，是有关人类道德的，对吗？作为一个人所必须具备的道德水准。可是现在您顾忌这些问题干什么呢？是因为您认为您还是一个人吗？既然是人，怎么会做出非人的举动呢？要想干什么事情来弥补的话，何不去找个枪来自杀算了啊。”

“您现在这样故意激怒我，就是为了摆脱我，对吗？”

“您看，您真的是很奇怪的人啊。不过我们现在就到了，上楼去吧。看，索尼娅的家房门紧锁，没人吧。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向别人求证啊。有个邻居一直帮她保管钥匙。怎么，索尼娅不在家？噢，知道了，谢谢您——瞧，她是个好人。她总四处奔波，也许您以后也用得着她呢。您看，我现在就从抽屉里取出这张五厘的债券来了，马上就去兑换，然后锁门，上马车，去群岛。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呢？您要是去的话，我们就坐一辆马车吧。您不去吗？不坚持和我一起了吗？也许是要下雨，不过我们就兜风，没什么大不了的啊……”

斯维德里盖洛夫一边说，一边坐到了车上。拉斯科利尼科夫猜测，自己刚才的怀疑也许不是真的了。他一言不发地向着干草广场走去了。可是如果他要是回头看看的话，就会知道，斯维德里盖洛夫在还没走出一百米的地方就下了车，走到人行道上了。现在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他一边走，一边在想：“这样一个丑恶的家伙、淫棍能作出什么事情来呢？至少现在我是没办法知道了。”他不由得高声自言自语起来。这个结论他作的太轻率了。是的，在斯维德里盖洛夫的身上，总是有一层迷雾。至于说这些东西和他的妹妹有什么关系，他又是说不出来的。拉斯科利尼科夫一直认为这个斯维德里盖洛夫一定不会让她安静的。可是不断地考虑这些问题，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

现在就是他一个人在独行了，和往常一样。走了一会，他又陷入到了沉思之中。他在河上凭栏，这时候阿芙多季娜·罗曼诺芙娜正站在一边注视着他。

实际上她早站在桥的一头了，可是他根本没注意她。杜尼娅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不由得大吃一惊。她停下脚步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让拉斯科利尼科夫看到她。忽然她看到了从干草广场走过来的斯维德里盖洛夫。斯维德里盖洛夫似乎是很小心的，他并没有直接上桥来，而是在旁边的人行道耐心地等待着。然后给杜尼娅摆了摆手，希望她不要惊动她的哥哥，叫她过去。杜尼娅按照他的指示做了，她绕过了哥哥，来到斯维德里盖洛夫的身边。

斯维德里盖洛夫小声地对她说：“我们走吧。不要让你的哥哥知道我们在见面。我先告诉您吧，我刚才和他在一个小酒馆里相遇了，不过我没告诉他，你要和我见面。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到了我给你的那封信。他现在似乎在怀疑什么，当然不是你告诉的吧。不过这又会是谁呢？”

“转弯了，再也看不到我哥哥了，我请您把一切都告诉我吧。这里什么话都可以说的——我不想再跟你走下去了。”

“首先，很多话在街上是不能说的；其次，您要听听索尼娅·谢苗诺芙娜说的是什么；第三，我要让您看一些证据，不过……如果您不去的话，我就拒绝对您说任何事情了。请您不要忘记，我握有你哥哥的生杀大权。”杜尼娜听到这些威胁的话，用锐利的眼光看着他。

“您不用害怕，城市和农村不一样的，即使是在农村，我受到的伤害也比您所有可能受到的伤害要大的。”

“您已经对索尼娅说过这件事情吗？”

“没有，我守口如瓶，不过现在我不知道能不能见到她，她大约是在家的吧。她刚刚给她的继母举行了葬礼，在这样的日子，她是不会出去串门的。我暂时保守着这个秘密，可告诉了您，现在还有点后悔呢。这件事情要是没有处理好的话，就和告密是一样的了。您看，我就住在这里。这是我们的管院子的人，和我正在打招呼呢。他看到您的脸了，这对您来说是很有利的。我是为了打消您的疑虑才这样说的，请原谅我的粗鲁。我住的房子是向二房东借来的。这里是索尼娅·谢苗诺芙娜的家，就在隔壁，也是找二房东借来的。这楼里的房子都是满的，您为什么要这样害怕呢？您干什么要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的害怕呢？我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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