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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1页）

风过无痕，不言不语，这才是他的作风。

訾静言静静地打量了一会儿展柜里熟悉的旧物，低头和双兖说起了从前，&ldo;在你曾祖父那一代，日本人打到了滢城，也想要这把剑。&rdo;

双兖惊讶道，&ldo;爷爷和你说的？&rdo;她从来没听爷爷提起过这个。

&ldo;双老没告诉你，是因为那时候你还太小了。&rdo;訾静言的声音沉了一些，&ldo;双老说……你的曾祖父为了护住青铜古剑，曾经膝行到日本人面前磕了上百个响头，到了最后头破血流，抬回家的时候半条命都丢了。&rdo;

他说这些话时的表情，和在烟袋斜街提到鸦片入侵那时如出一辙，冷静客观之下，仍有一些后来观史的无力与痛惜。

双兖忽然失了言语。

在那个时局动荡的年代，先辈的读书人到底是要有着怎样的热血和信仰，才能抛却气节与风骨，为了祖国屈膝受辱……

她想象不出来。

&ldo;很难想象出那个场景吧。&rdo;訾静言比她要平静得多，缓声道，&ldo;张载说过一句很有名的话。&rdo;

她望着他，听他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念着大气磅礴的句子:

&ldo;我辈读书之人，只求能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生平全此四事，虽死无憾。&rdo;

生平全此四事，虽死无憾。

……

双兖心神震动，不禁喃喃出声，&ldo;你也是这样想的吗？&rdo;

&ldo;不是。&rdo;出乎意料地，訾静言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双兖一怔，就听他又道，&ldo;我只是个普通人，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没那么伟大。&rdo;

双兖看着他，认真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对她来说，他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这辈子都没人能取代。

訾静言读懂了她的意思，霎时间目光变得有点复杂难明，略微有些出神。

面前这件最终归还给了国家的青铜器，曾让他在滢城的乡下等了一年又一年，在十五六岁的年纪里，拉起裤腿熬过暑热，费了钱财和精力，然后带走了一个八岁大的小小姑娘。

多年以后，他们并肩而立，一同在博物馆里又看见了它。

有着三千多年历史的古物历经风霜，也见证了他们的成长。

从他的十五岁，到她的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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