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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报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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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青是我族里的大哥，自太爷爷那辈往下算，爷爷辈哥四个，我父辈弟兄八个，我们小一辈，现在哥儿十个，生叔家铁蛋儿是老疙瘩，我行九，一般叫我小九儿，至于真名就不提了，我一向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也真担心被人肉后，直接找到咱村，半夜三更敲我家老宅的后门。张青，是大爷爷的长子长孙，也是我们小一辈兄弟中的掌门大哥，张青已年过四十，老实巴交，是村里公认的老好人，也是在我眼里土的掉渣的土豹子，这会大哥火急火燎的冲进来，我心头也不禁一怔。

“啊！九儿，你也在啊，出多大事了，你还有闲心跟三爷爷喝酒？”张青方进门便气喘吁吁的说道。

“出啥事了？怎了？”我见张青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情急问道。

“祥叔家老奶奶老了！”

“啊？！”我听罢一惊，马上又记起了昨晚的梦，“咋死的，身体硬朗，不是一直好好好的！”

“说这事也忒怪了！”张青下意识的往窗外瞅了一眼。

“怪？咋怪啊？”我不顾气还没喘匀的大哥，追问着。

“九儿啊，你一天到晚就知道跟三爷爷喝酒，啥事都不上心！家里家外的有事你也多给操持操持！”

“大哥，你别老训我，到底怎回事？”

“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去到处传啊。”张青说着，大黑脑袋凑了过来，故意压低声音跟我说话，嘴巴几乎要凑到了我的耳朵，“听祥叔说啊，昨个老奶还好好地，能吃能造。后晌饭祥叔自己多喝了两杯，睡的晚，也睡的挺沉，可睡到半夜，祥叔迷迷瞪瞪地就听到老奶的屋里有动静。动静不大，挺吓人，像野兽的嚎叫，祥叔想起炕瞅瞅，但心里头很明白，就是睁不开眼儿，整个身子好像都僵了，就是起不来。

“祥叔就寻思着自个是在做梦，左右是梦，索性没理会，一会儿还就睡着了。可没睡多会，又被那动静闹醒，还是睁不开眼，起不了炕，之后又迷迷糊糊睡着。这样一连几回，祥叔也见怪不怪了，也不管是不是做梦，该睡觉，睡自己觉。

“后晌折腾大半宿，祥叔早上也没解过乏，起的挺晚。祥婶有了，祥叔就没等她，自个儿塔拉着鞋，热了剩饭，想去给老奶奶送去。

“平常老奶奶天不亮就闹腾，在屋里‘叮咣’的也不知鼓捣啥。可今儿个鸟悄儿的，没啥动静，祥叔也没多寻思，掏钥匙一开门，一股窒息的腥臊味儿就顶了出来。祥叔往里一瞅，老奶奶缩在了墙角，喊了两声没动静。祥叔奔过去一摸，老奶早断气了。最邪性的是老奶死去的模样……”张青说着又离我更近了一点，抹了一下额头，那张黝黑的脸堂也现出惊惧之色，并接着低声说道，“正常的话，人死了，身体就僵硬舒展，但老奶奶在墙角蜷成了一团，不知咋弄的，右手手腕子上有一条差点切断胳膊的大口子！伤口很深，流得不是血，而是一种黑乎乎的东西，一闻就恼心！”

听到此，我猛地一怔，想到昨个梦里，那黄皮子掐我脖子，三爷爷挥刀一砍，我就感觉一股黏糊糊的东西喷到了我脸上，现在张青又提到老奶奶手腕的伤口，我不觉骇然，又想起梦里喷到脸上的东西，随即更是一阵恶心，肠胃里一阵翻腾，差点把喝进肚子的酒都吐出来！

“看把你吓得，我知道你起小胆儿就小，你还没看到老奶那脸呢，要看到非吓尿裤子不可！”张青见我脸上神色，语气中略带了几分嘲笑，“老奶奶的脸啊，黑紫色，五官都扭到了一块儿，可怕的是没了一个眼珠子，左眼就剩下一个淌着黑色恶臭液体的黑窟窿，右眼睁得很大，几乎要把已经凝固的眼球都瞪出来。没了嘴唇的嘴巴张得挺大挺大，能扔进去两三个鸡子，满嘴里都是黢黑的、尖尖的像是生了锈的洋钉子一样的牙。

“整个脸上扭巴巴的也就剩左眼窟窿，右眼珠子，还有那个大嘴岔里尖尖的黑牙齿。祥叔也被吓够呛，还是仗着胆儿，扒拉一下，老奶奶被轻轻一碰就倾倒在地上，衣裳有几个扣子没系，瞅着了身子上，就看那皮肉好像早被风干了，都是大大小小的斑点。

“这死相也忒吓人了，我也只是听祥叔说，没瞅见，要是真的看见，肯定也得跟你一样，吓尿裤子，这事啊，邪性啊！”张青又抹了一下脑门，晃着大黑脑袋，一脸的惊恐和震惊，接着又换上了一脸严肃，“九儿啊，我可跟你说啊，这事我说了，你也就听听，别往外传啊，也就包括我在内的几个人知道的多点。老奶奶的这死法也忒离奇，大爷爷等几个长辈跟祥叔、生叔商量好要厚葬老奶奶，怕又有是非。”

听着张青的话我也一身冷汗，更不知说什么好，仅临时抓了一句撇了出去，“大哥，你这是来给三爷爷报丧吧？”

“对，丧事得赶紧办了，祥叔从刘老二家调来一口红油漆棺材，今天上午就入殓，后晌送路，明个出殡。你跟三爷爷赶紧赶过去帮操持吧，大伙儿差不多都到了！”

张青跟我“八卦”了一番后，也指手画脚的也跟三爷爷说了这件事，而三爷爷两眼默然，一脸麻木的点了点头。看他那呆萌模样，我真搞不懂他的西洋镜，不过想来想去，搞不懂就别搞了吧，用“梦里”三爷爷的那句话说，我“以后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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