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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策奖获得者赫尔曼·沃克作品集(共9册)(..)”!
第三十七章
挑战
恩德培事件
约西听到的关于本尼·卢里亚的传言是真的。就在婚礼前几个星期,这位飞行员经空军精神病医师鉴定,属于接近精神崩溃,因为发现他有失眠、无法集中精神、间歇性定向力障碍、强烈的无价值感及末日来临感等症状。在接受休病假的建议之前,他就来找埃兹拉赫看过。
他们当时坐在埃兹拉赫那间塞满书的书斋里,埃兹拉赫轻抚着稀疏的胡子,凹陷却明亮的蓝眼睛定定地看着他,问:“将军,什么让你烦心?”
“我儿子死了。”
“但是以色列有很多像你这样的父亲啊。当哀痛的阶段过去后,他们就又振作起来回到工作上了。”
“我试过了。”
“超过指定时间的哀悼就是一项罪孽,将军。可以说,上帝这么讲过:
‘你不接受我的法令吗?停止冗长的哀悼,免得我给你一些你真正要哀悼的。’”
“拉比,我不理解多夫为什么而死。”
“你这样说?一名空军将军这样说?当然是为了保卫重建的圣地,为了尊崇的神啊。”
“这些话我都知道,拉比。我自己也对那些飞行员的父母说这些,经常说。这些话都偏离了我儿子多夫。我只能这样说。这些话不是答案,对我来说不是。我应该做什么?我身体有病了。”
“你能抽出时间来学习吗?三个月?”
“我能请到三个月的病假,可以。”
“学习三个月的《塔木德经》,然后我们再来谈。”
“《塔木德经》?我没有那个能力,况且那跟多夫有什么关系?”
“希伯来语你懂,头脑你也具备。至于阿拉米语,我会给你指派一个伙伴帮你的。照我说的做吧,将军。”
“好吧,拉比。”
卢里亚少将需要学习《塔木德经》,那名精神病医师对此深表怀疑,他建议卢里亚带着艾莉特去东方国家旅游,然后再去瑞士住一个月。但卢里亚听了埃兹拉赫的建议,到了犹太神学院,日夜沉浸在《塔木德经》中。帮他学习的那名伙伴是一个年轻人,才十四岁,来自一个虔奉宗教的立陶宛家庭,他流利地读着那些难懂的有两千年古老历史的阿拉米语,就像它们是报纸的头版新闻一般。尽管这次本尼·卢里亚学习的都是全新的东西,但他很快就些许领会到《塔木德经》艰深的逻辑和确凿无疑的道理,通过某种说不清的精神运作,他开始感觉好受些了。比如,其他学生完全把他当成他们中的一员来对待。埃兹拉赫已经年过九十了,但什么也没改变,身体依旧孱弱,精神依旧活跃,在他这个吵闹脏乱的小小犹太神学院中,他管理的这一群学生明显五花八门;因为只要一个犹太人想学,不管他是什么年龄,他都很高兴他们能加入进来,也很高兴帮助他们起步。虽然这里大部分人都很年轻,但也有结了婚的和留着络腮胡的,还有既留着络腮胡又剃个秃头的,甚至是平平常常一点儿也不打眼的空军将军。
在约西婚礼后不久的一个晚上,卢里亚正和他的伙伴在自修室里争论离婚法中一处晦涩的细节,一名四十多岁的留着短硬红胡楂的拉比走过来,他是班长,对卢里亚说:“将军,有个紧急电话。”
他走到走廊墙上的电话前,一根手指塞进耳朵以屏蔽响亮的自修室嗡嗡声。“我是卢里亚。”
一个熟悉的低哑声音传来:“卢里亚,你知道那架离开雅典后被劫持的法国航空公司的飞机吗?还是你的鼻子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塔木德经》?”
他也学着空军司令的那种诙谐的语调说:“我对此很气愤,长官。我在早餐前自省的时候一直都在听新闻。那架飞机现在在乌干达,是吗?还是法国政府把它解救出来了?”
“还在乌干达。听着,卢里亚,我想让你来一趟基里亚。”空军司令佩雷德转为冷峻的口气,“我们这里面临着一个危机,生死攸关,否则我不会打扰你。”
卢里亚拿上他那本《塔木德经》,开着车就往特拉维夫赶,但到了那里后他惊讶地发现,基里亚各处大楼都黑咕隆咚的,停车场上也几乎是空的。如果真的有军事危机,车辆应该会挤满每一处车位,而且院子里的所有窗户也应该是亮着的。他匆忙走到空军部大楼,这里的打字机咔嗒咔嗒作响,军官们俯身看着地图和相片,或者是对着图表争论,女兵们在走廊里匆匆来去。佩雷德站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摊开一张模糊的放大相片,看见他后朝他挥了挥手中的放大镜,说:“Elohim,卢里亚,你看起来好多了,胡子什么的。”
“是的,长官。”
“什么起的作用?《塔木德经》?”本尼·佩雷德指指卢里亚手里拿着的大部头书,“也许我也应该学习学习。今天就有人当面说我是个精神病、假专家,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总参谋长。”
“是吗?为什么?”
“恩德培事件呗。还能有什么?这些就是那座航站楼的旧情报图片。”他厌恶地把放大镜扔下,“卢里亚,政府听起来嚷嚷得很凶,但其实已经决定跟那帮劫机者谈判了!为了不担负责任,他们还正式询问莫塔·古尔是否进行军事行动。而同样为了不担负责任,莫塔要求开全体参谋会议寻求意见。我就说解救那些人质是可行的,这搅了莫塔的局。”
“你说了什么?”
“我说,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输送一支一千两百人的部队去恩德培,并且持续对他们补给两个星期。我的意思就是说,”佩雷德咧嘴一笑,英国皇家空军式的铅笔胡随之撇开,“如果我们政府想拿下整个乌干达的话,空军可以发挥自己的一部分作用。可能就是这个惹恼了莫塔吧。”
“难怪他说你是个精神病呢。”
“没错,卢里亚,但是如果我方才说我们不能那样做,那也就那样了。军队会脱离干系,而政府可能进一步公开向劫机犯们屈服。没有军事选择了!”又瘦又低的空军司令踱着步子,在空中挥舞着拳头,“但是我跟你说,卢里亚,如果他们那样做了,我就脱掉这身军装。我发誓。以色列空军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那就意味着我们没有拥有过以色列,或者说再过几年后我们就不会再拥有。”他顿了顿,大声问,“你没什么话可说吗?”
“法国政府不是为机上所有的生命负责吗?”
“法国人自从飞机落地后就在跟那个低能儿独裁者伊迪·阿明
吵架。没进展。他们可能和那些劫机犯是一伙儿的。”
“但是为什么是一支一千两百名士兵的部队呢,长官?这并不是一场战争,乌干达不是我们的敌人啊。赶到恩德培,击毙恐怖分子,把我们的人带出来,就是这样的一件事而已。如果你是认真的,而且赶到那里也可行的话,那也是总参侦察营的事,就像营救萨贝纳航空公司的那架飞机一样。”
“我是认真的,你也不是糊弄自己,但萨贝纳飞机那次是在我们国家的吕大机场啊。恩德培在两千英里之外呢,外国机场哪,一定要带着部队去解救。哎,先拣重要的说,卢里亚,我们的‘大力神’运输机还达不到飞去再飞回来的航程。给我说说你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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