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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嫁个书塾先生（第1页）

我没想到读书人这么不吃力，慌忙松开胳膊。这下惨了，本来是想学一学小鸟依人的，结果差点把夫君勒死在新房。

秦尚舟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扶着我说：“回北疆？你脑瓜子都在想什么啊！我好不容易考中状元，进了京都翰林院，你让我跟你去那个蛮荒之地做什么！”

他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以手扶额想清静一会，眼角瞥见自己随手放桌上的书，突然来了精神，忙献宝似地拿在手里给我看：“快看，我专门给你找的《女诫》和《女论语》。”

“羽书，我知道你小时候过得很苦，”秦尚舟揽过我的肩膀，深情款款地说，“你不要怕，我来帮你适应在京都的生活。”

“我小的时候，我娘对我管教很严，吃饭不能有碗箸声，走路不可大步急奔，说话不可指手画脚，倘若犯错，便要罚我抄书。她说我以后是要出入朝堂的，乡野陋习会让人嘲笑。娘子，你看我身为男子，出身又不好，举止礼仪尚且学的很好，你是聪慧姑娘，定能学得更快些。我知道从前没有人教你这些，不要怕，以后我来教你。”

秦尚舟拉过我来，把书凑在我面前念道：“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看得懂吗？这是说，古人生了女婴后，要放于床下，是以教孩子谦卑为人，砖瓦为玩具，是以教孩子不辞辛苦......”

感谢我才高八斗，专门为我找了《女诫》的夫君，让我还来不及洗漱，便已酣然入睡。

秦尚舟并不气馁，次日继续安慰我道：“初学者，都是这样子的，只要娘子肯坚持，成为博学才女，指日可待也！”

青天可鉴，我并不想成为什么博学才女。我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劝我夫君去北疆任职。

第三日，秦尚舟从书房搬了一套文房四宝来，兴致勃勃要教我习字。

“哦，字我认得，也会写，不用教了。”我摆摆手准备去睡觉，秦尚舟却欣喜地抓着我的手腕道：“你识得字？你会写字？”

笑话！荀师父逼我背的兵书，几乎可以堆成一座小山，我自幼练笔都是画漠城布防图。虽然我是武夫，但我又不是文盲！

“快写几个字，让为夫瞧一瞧！”秦尚舟如同在荒草堆里扒拉到了宝，亲自铺好卷纸，随手拿蜜饯盒来充作镇纸，又将我拉至案几前，双手扶着我坐下，满心欢喜地在旁研磨，期待着我落笔。

我顿时促狭心起，暗笑着提笔写道：“夫性命者，人之本；嗜欲者，人之利。本存利资，莫甚乎衣食。既足，莫远乎欢娱。”

秦尚舟脸上的喜悦之色渐渐收起，赤红一色自脖颈起，直灌顶阳骨：“岑！羽！书！”他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可知自己写的是什么！”

“知道啊，白知退的《大乐赋》嘛，呦，夫君你怎么脸红了？你也背过？”我满脸笑容地看着秦尚舟，哎，这一本正经的脸，反倒让我忍不住想去摸一摸。

我慢慢站起来，张开两臂靠近他，等着秦尚舟将我打横抱起。

“这这......这......我才没背过这种下流的文章！”这个不通风情的傻子，冲地上啐了一口，径直甩袖而去了，在外书房睡了一晚上。

不过秦尚舟还是很有耐心的，过了两日，他又带着一卷字帖回内宅了。

这次他支走了丫鬟，拉着我坐到案几前，耐心劝说道：“前两日是我不好，你认得字，我合该嘉奖才是，不该与你置气。只是娘子，好歹你是状元夫人，前日那等闺房游戏，未免过于不雅，且你字迹潦草，与身份实在不般配，不如为夫教你习字可好？”

秦尚舟紧贴着我的后背，脸颊就靠在我耳边，握着我的手，接连写了好几个“永”字。夏日衣衫单薄，他的体温笼罩在我后背，发丝轻拂我脸颊，我不由得心猿意马，哪里还有心思去练什么字。

秦尚舟退后两步，瞧着纸上的字，满意的点点头：“娘子便练这永字吧，你在内宅也无事要做，不如每日便写上几张字，晚间我回来，便看你可有进益。”

从此起，秦尚舟果然每日回家，先问我功课，查阅了我临摹的字帖，还用朱笔圈出我写的不错的字，纠正我写的不好的字，俨然一位书塾先生。

自古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坚持三四日后，我在家中实在乏味，便让字迹略好些的刀刀在家替我临帖，我带着钺清溜出门去闲逛。如此二三日，家中无人发觉，今日便又故伎重施。

自去岁冬日入京，至今已是大半年光景，我在这京中方才混熟，慢慢摸索着到了义安伯府。

因是临时起意，没准备拜帖礼物，我也不好大张旗鼓地登门，只能欺他杨氏一族皆是文臣，悄悄找到一处角门，四顾无人，翻身跃了进去，留钺清在外放风。

我摸不清杨府的布局，不敢贸然前进，只能藏在一棵巨大的丁香树后，看着不远处几个干活的婆子小厮，预备等他们散去再溜进去。

杨府还保留着祖辈时的气派，屋宇如鸟斯革，如翚斯飞，只是人影稀疏，难免落了萧瑟清冷之意。

不想等了一柱香功夫，只见人提着食盒进出，我才恍悟，莫非这是杨府的后厨？

如此，便很难有人散的时候了。我连连惋惜，准备重新翻墙出去，再找个地方试试，刚要起身，却见沾衣带着一个小丫头走到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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